整个师门都跪求我原谅(重生)——萝樱(35)
知道二虎娘已经对自己很好很好了,陈大哥那么多年没回来,二虎娘自然高兴坏了。
来,二虎,你一个鸡腿,阿轩也吃一个鸡腿,都还是孩子阿轩太瘦了,多吃点啊。
二虎娘知道大儿子不能沾荤腥,便没给他夹,把两个鸡腿分给了二虎和小景。
小景自然不能要,赶紧把碗端走,摇头道:我不爱吃鸡腿。
哎,你看你瘦的,脸上都没什么血色,要是被你亲娘看见了,那得多难过?阿轩听话,把这鸡腿给吃了,你吃胖点,大娘心里也高兴!
好好的一顿饭,老两口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二虎娘一直给三个孩子夹菜,生怕孩子们吃不饱,也吃不好。
二虎爹不善言辞,沉闷地喝着那二两烧酒,不敢喝太快,怕一口气喝没了。
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抿,不知道是不是太不胜酒力,眼眶红红的。
一顿饭吃完,二虎娘又赶紧去烧热水,说什么村里有风俗,远道而来的亲人回家第一晚,无论如何也得洗个热水澡,换上从前的衣服才行。
越无尘多次想要婉言谢绝,可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位老母亲的善意。
二虎娘从箱底拿出头几年就给大儿子做好的衣服,结果对着大儿子一比。
衣服做得太小了,压根就穿不进去,她就既难过,又发愁地捧着衣服道:孩子太久没回来,我都不知道你长多高了,衣服做太小了,没法穿了。
越无尘宽慰道:虽然我是道宗的外门弟子,但也不好随意褪下道袍。
如此,二虎娘的心这才好受了些,又转头去收拾床铺。
家里一共就一间厢房,中间搭了砖头隔成两间,外加一间小厨房。
老两口睡一张土炕,二虎子睡的床是用大户人家不要了的门板,加土砖垒起来的。
小景来了之后,就跟二虎睡在一张床上,并不拥挤。
眼下大儿子回来了,二虎娘又不忍心把小景赶出去睡鸡棚,索性就抬来两条长凳,靠在床边。
等把床铺收拾好了,又拉着大儿子的手,几次想开口问问这几年为什么不写信来。
又怕大儿子一路劳累,连声催促着他赶紧休息。
越无尘望着那张可以说得上陈旧破烂但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的床铺,陷入了沉思。
直到二虎子喊他:大哥,让景轩哥哥睡在最里面,我睡中间,你睡外面行不行?
越无尘点头,说了个行。
然后他就看见小景脱下外裳,往床里面一挪,把自己紧紧贴着墙睡,尽量不占地儿。
越无尘心疼这样的小景,怕自己的到来会影响小景的生活,便起身道:我不困,你们睡吧,我去院子里坐会儿。
大哥,别走呀!
二虎子急了,拽着越无尘的衣袖说,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景轩哥哥啊?他人很好的,真的很好!
小景听了,下意识抬头望着陈玉龙,微微抿着唇,有点担心自己会被讨厌。
越无尘道:并不是,我不讨厌他的。
那就赶紧上来一起睡呀,快点!
二虎子使了吃.奶的力气,将人往床榻上一拽。
三个人并肩躺在床榻上。
越无尘和小景之间,就只隔了一个二虎子。
只隔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越无尘实在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习惯,一向不喜欢同人亲近。
躺在床榻上,身体僵硬,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小景却似乎挺喜欢和孩子亲近的,和二虎子挨得很近。
这方面也不像林景。
因为当初的林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睡觉了。
越无尘其实并不会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把孩子交给了几个比较细心的女弟子照看,因为没有奶.水这种东西,便喂的米糊给孩子吃的。
等林景再大一点,会走路了,就开始认识人了,会用小奶音甜甜地唤越无尘师尊。
还会伸开肉乎乎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说:要师尊尊抱抱,师尊抱抱。
越无尘虽然不太喜欢孩子,但他蛮喜欢林景的。
便抱着小林景在怀里,拿起拨浪鼓逗孩子玩。
等林景大概两岁多的时候,越无尘就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养了。
一开始是在自己的寝殿支一张小床。
夜里小林景就在小床上睡。
可能是孩子太小了,又没有爹娘陪伴,夜里总是抱着小枕头,偷偷摸摸地爬上越无尘的床。
每天早上醒来,被子一掀开,越无尘就能看见,一个奶团子正趴在他胸口,睡得很香甜。
但这种趴在师尊胸口上睡觉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大约到林景三岁时,就开始分房睡觉了。
越无尘让人在沈清源住的寝殿旁,又清整出一间小屋。
然后让小林景住进去。
当时没了小林景爬床,越无尘还有些不习惯。
沈清源可从来不惯着师弟们的毛病,不管是外头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
都不会同意林景和自己睡在一间屋子里。
就有一回,越无尘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小林景被窗外的雷声吓醒,哭着跑去敲他师兄的房门。
可沈清源一直都没开,还训斥他,让他小声点,过了宵禁不许大声说话,
还告诉林景,不许他去打扰师尊休息。
那时的林景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很听话了。
果真没敢再有大动静。
只是越无尘早上醒来推开房门时,就看见一个小孩子,浑身湿漉漉地趴在门外睡着了。
经过那一次后,沈清源的房门就习惯性地不反锁了。
只要林景夜里敲他房门,沈清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去了。
为的就是不让林景去打扰师尊休息。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如今回想起来,更多的还是酸楚感。
夜色下,越无尘忍不住又往小景的方向望去。
借着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的月光,他看见小景侧躺着,两手交叠着护在胸口睡熟了。
连睡觉都保持着这么一种警惕的姿势,越无尘都不知道,在小景身上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
居然让小景连睡觉都要两臂交叠环胸地保护自己。
其实,小景也并没有睡着。
他其实很抗拒和别人同床共枕。
之所以愿意和二虎子睡在一头,那也只是因为二虎子是个孩子。
小景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他挺喜欢小孩子的。
可能是之前跟在罗素玄身边,小景见过男人是怎么欺负死男人的。
就特别畏惧那种事情。
虽然小景也不懂那是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一个人会笑得很开心,另一个人会叫得很凄惨。
但他就是很抗拒。
说不出来的抗拒。
小景不是认定陈玉龙会跟其他人一样,对他动手动脚。
只是莫名地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的感觉,上一回出现,还是在跟越无尘同处一个屋檐下时。
那道鲜红的,好像血一样的竖痕,整整在小景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整夜。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小景的眼底都浮现出明显的青灰,一看就是没睡好。
二虎娘递了个鸡蛋给小景,抱歉又关切地道:阿轩,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大娘带你去看看大夫,让大夫给你开点药吃吃,好不好?
我没事,就是昨晚在想事情。
小景接过鸡蛋,悄悄收了起来,打算回头拿给二虎子吃。
低头默默把米粥喝干净了。
再一抬头,正好同陈玉龙四目相对。
当即微微有些尴尬。
二虎娘道:大龙今年二十出头了,比阿轩虚长了几岁,阿轩,你要是不嫌弃,就喊他一声玉龙哥。
越无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顺势望向了小景。
玉龙哥。
小景飞快地喊了一声,然后赶紧低下头喝粥。
越无尘也下意识应了一声,略一思忖,他才道:那我就直接叫你阿轩好了。
太好了,我盼了那么多年,阿轩一到咱们家,大龙就回来了,阿轩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
二虎娘说着,又给小景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着说,多吃点,千万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大娘可稀罕你了,长得这么漂亮,阿轩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阿轩要是个女儿家就好了,留下来给大娘当儿媳妇!
咳咳咳。
小景有受到惊吓。
越无尘也微微愣了一下。
二虎娘又道:不过这样也很好,大龙多了一个弟弟,二虎子又多了一个哥哥,阿轩哪哪都好,就是太瘦了,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对了,大龙,回头也教阿轩几招防身的,以后别人想欺负阿轩,万难!
二虎子也蹦起来大声道:谁敢欺负景轩哥哥,我大哥哥揍死他!
越无尘忍不住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好,我会保护好阿轩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二虎子唱的那个民歌,不是我自己编的,是引用。20211129日留,已截图。
第41章 忘却前尘种种的小景
小景原本以为, 这只是陈玉龙为了应付二虎娘,所说的玩笑话。
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曾想陈玉龙是认真的。
果真手把手教了他几招防身术。
可能道士的命剑, 不好随意展示给凡人看。
陈玉龙背上负着的长剑,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不曾拿下来过。
教小景剑招时,也并没有用真的剑。
而是随意折了一根桃枝,将桃叶捋得干干净净,凌空一甩, 发出嗖啪一声响。
小景听不得这种嗖啪嗖啪的声音, 下意识浑身一个哆嗦, 还鬼使神差地抬手挡了下脸。
总觉得下一瞬,桃枝就要劈头盖脸抽到他的身上。
面颊上的冷汗也冒出一层, 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小景也说不上来。
他不仅害怕嗖啪嗖啪的声音,还害怕好多。
比如说闷闷的击打声, 像是棍子抽在身上一样,发出很沉闷的声响。
再比如说,啪啪啪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往他脸上, 一下一下地扇耳光。
都快要把他的头扇飞了。
奇怪的是,小景不记得自己被人打过耳光。
但他每次听见啪啪啪的声音,就下意识双手挡脸。
最最最害怕的, 应该要属剑刃破开皮肉的声音了。
可能是此前被沈清源一剑捅了个对穿。
这种剑刃穿透皮肉的声音, 目前来说是小景最害怕听见的声音。
总之就是很畏惧, 也很抵触。
小景时常觉得, 自己好像就是街头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
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身体哪个部分残缺了。
或者是容貌毁损了。
小景习惯性地看向可以反光的东西,让自己的脸映在上面,借此确定,自己的脸是不是完好无损。
有一回早上,他醒来后就猛然翻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右手,大张着嘴,想要尖叫。
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好像哑巴一样,只能张着嘴,却根本没办法喊痛。
把二虎子都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还以为家里是进贼了。
二虎娘说小景这是梦魇了,肯定是白.日里看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就把筷子围绕在小景的额头上打转,然后往盛满米的碗里一插。
如果能立起来,就说明小景是遇见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可二虎娘试了几次都没立起来,后来看见小景满头大汗,小脸惨白的可怜样子。
只能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拍小景的后背,告诉他只是做了个么噩梦而已。
还温声细语地让小景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可小景天生六识残缺,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他想要哭的时候,偏偏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想哭的时候,又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小景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场噩梦。
越无尘眼尾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小景,看着他满头满脸的虚汗,微微有些入神。
也极敏锐地发觉,小景挺害怕他手里的桃枝。
但越无尘不知道桃枝有什么值得小景害怕的。
他又不会去打小景。
为了验证一般,越无尘又凌空甩了几下。
发出嗖啪嗖啪的声响。
然后他清楚无比地看见小景脸上的冷汗,流得更多了。
顺着额发簌簌地往下淌,面色也微微发白,紧抿着的唇角,还有些不易察觉地发颤。
即便小景一直在强忍着,但越无尘还是看得出来,小景很害怕。
从骨子里就很畏惧。
这让越无尘猛然想起了什么。
目光晦涩难懂地看着手里的桃枝。
小景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林景。
临死前,还曾受了一百二十多杖,鲜血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染透了。
即便小景现在失去了所有记忆。
即便小景现在只是林景的残魂,寄托的可怜躯体。
可那种痛楚仍旧深深地刻在林景的灵魂深处。
哪怕是现在记忆全无的小景,仍旧对这种破风声,感到无比地畏惧。
由此可见,当初的林景一定非常害怕,非常痛苦。
以至于小景忘记了前尘种种,可却唯独忘不了受刑时的苦楚。
二虎子眨了眨眼睛,凑过去问:景轩哥哥,你很热吗?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是有一点点热,还好。
小景抬袖把额头上的冷汗擦干,有点紧张地捏紧衣袖。
他其实不太想跟陈玉龙学剑法。
一来,只要提起要学剑术,他的右手骨就隐隐作痛。
总觉得不应该碰剑术的,此生就不能再拿起任何剑刃。
二来,可能是此前和无极道宗的人,发生了些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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