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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16)

    小小年纪不要说死不死的。顾放为不以为意,坐下拿起菜单,一本正经地点菜,夫妻肺片来一个。补一补就不会变黑了。想吃什么自己要,托你的福,今天带你出来干什么老爷子都报销。
    鹿行吟想,不讲道理。
    夫妻肺片又不是真能补肺。
    他点了一些招牌菜,随后把菜单给鹿行吟,鹿行吟只要了一杯热牛奶,其他的没有再添。
    这家的招牌菜是菠萝烤鸭和铁板烤茄卷,顾放为都点了,小菜是椒盐土豆、鸭笋汤,甜点饮料除了已经点的,还送了奶啤和小孩爱吃的零食拼盘。
    你以前,带女朋友来过这里吗?鹿行吟轻轻问。
    顾放为苦笑:弟弟,你饶了我吧,我哪里有女朋友?
    正好老板过来上菜,听见这句话,反而不依不饶起来,他对鹿行吟说:小弟弟你可别信他,有空就告他家长,他去年带一个女孩子来吃了好几次饭,摆明了就是约会啊!
    放屁。
    顾放为舀了一碗汤,白瓷勺子碰上青瓷碗底,倒是认真解释了一下,那时候不懂事,觉得别人都谈恋爱,自己也要谈。刚好有个姑娘追我,是我喜欢的款,她约我吃了几次饭,我就带她来这里,后面还是觉得没意思,没跟她在一起。谈恋爱哪有创业好玩。
    他无比自然地把这碗汤放到鹿行吟面前。
    老板鄙夷:渣死了,就你这么下去,我看谁敢跟你。
    顾放为耸肩:我哪里渣?
    吃完饭,顾放为带他乘地铁,又教他认了一下从市中心回学校的路。
    雨一直下着没停,顾放为犯懒,也想不出带他去哪里玩:那就回我那里去了?
    鹿行吟说好。
    路上,顾放为接了个电话,随后叮嘱道:一会儿我这边可能有几个朋友要来,你要是不自在我就跟他们出去谈事。
    鹿行吟摇头说:没事。
    他的小出租屋在青墨正对面,楼下就是学生便利店。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很小,有些陈旧,但是很整齐。
    顾放为神态自若,似乎也没有什么这个出租屋不合他阔少身份的认知。他从冰箱里拿了听可乐给他:有事跟我说,困了去房里睡,饿了点外卖你看,今天下雨,晚上就不出去了吧?
    他就是犯懒。
    眼前的少年好哄,说什么应什么。
    见鹿行吟点头,顾放为乐得自在:你比思烈思笃省心多了。
    他去开电脑,在书桌前坐下,平常散漫的神情也收敛了,变得认真起来。
    鹿行吟偏头看去,顾放为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些密密麻麻的英文资料,还有无比复杂的程序模型图。
    电脑的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温和寂静。
    鹿行吟翻出书包里的英语书,默默背了起来。
    房屋寂静,只听见外边雨声。
    你背出声。顾放为的键盘敲起来寂静无声,英语要背出声才有效,我这边你不用管。
    顾放为似乎天生自带三心二意的技能,能一边不受干扰地敲键盘,一边跟着校正他的发音,声音低沉平静。外面雨声潺潺,和他低沉的声音意外的和谐。
    下午三点时,顾放为的朋友们过来了,一行四人,闹哄哄的。
    顾放为简单介绍了一下:我朋友。又指了指鹿行吟:我弟弟。
    呀,你什么时候又多一个弟弟,好可爱!有一个女生冲过来跟鹿行吟打招呼,笑嘻嘻的,和你可不像。
    霍思风。顾放为随口说,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姓霍,思字辈,霍家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过来自我介绍。思风你好啊!
    也有人疑惑了一下:我只认识霍思笃和霍思烈,他们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弟弟?
    鹿行吟自己反而怔住了,有些茫然。
    霍思风?
    顾放为说什么都像半真半假,他甚至反应了一会儿才隐约知道。
    这仿佛是他本来的名字。
    霍家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改回本名的事,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本该是这个名字。
    他被鹿奶奶收养的时候还很小,身份也不详,就跟着姓鹿,而行吟这个名字,是请隔壁教语文的一位老爷爷给取的。
    顾放为头也不抬地只低头弄着一团导线,好像这就是特别正常的一件事,随口说:是十五年前被人贩子拐走又找回来的,亲生的就这一个,小孩文静怕生,你们别逗他。这个名字早在思笃思烈被收养之前就取好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没听说过吧?
    一群人静了静,果然收敛很多,不再继续追问鹿行吟的身份,只是爆笑说:顾放为,你这中文水平可以啊!这么牛怎么刚回国语文才考六十分?
    我爷爷在我小时候常念叨呢。他一个做生意的,还老想学霍爷爷附庸风雅,起名字都要比一下,天天给我言传身教。顾放为缠好了导线,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仿佛认真的骄傲,这你们就不如我了。
    鹿行吟安静地听他们说着,仿佛在听一个陌生的自己。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仿佛与自己有更多渊源从祖辈开始。
    在他还是一个在遥远的人间烟火中牙牙学语的稚童时,他已经知道他的名字,把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里。
    就是这样无比自然、正常的事,他是他世交的哥哥,哪怕此前他们毫无交集,所以他也毫无理由地护着他,将他作为霍家人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
    他知道自己仿佛有一个爱看点古诗词的爷爷,知道自己尚且还未出生世间时,他就在他身上寄予的期待和爱。哪怕这世间少有的毫无条件爱他的人已经故去。
    *
    一行人虽然进门时嬉笑打闹,但是坐在一起时,居然相当默契一致地严肃起来,坐成一圈轻声谈事。
    你这个交互系统的想法太超前了。叶娉婷说,国内外不是没有提出过,只是现在都还停留在基础语音指令上,如果你想做一些有趣的IDEA,不如换一点别的现实点的东西,比如机器人。
    googleglass去年出来,这个想法在它做出来之前也是超前的,超前不代表不能做。顾放为喝了一口可乐,我现在需要的是你们的细节建议,不是创意上的否定。
    同行的另外几个男生讲话口音很怪,像外国人硬拗中文,后面他们干脆就用英语交谈了起来。语速很快,鹿行吟基本上一个单词都听不清,讨论到白热化时,人人眉飞色舞。
    而顾放为一改平常散漫的模样,认真聆听,气质近乎有些冷漠的严肃。
    到了晚间,他们的讨论终于结束了。
    鹿行吟以为他们会多留,但是他们来得声势浩大,走也如一阵旋风,结束后立刻就回去了。
    走之前,好几个人还来给鹿行吟塞东西,有什么塞什么:崭新的手机链、小零食、折成纸船的A国零钱和纸币,都说是给他的见面礼。
    弟弟好好学习,顾放为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们啊!那几个人认真叮嘱,都怪顾放为不提前说有这么个小宝贝在这里!不然我们说什么都要带你出去玩。
    小出租屋里立刻又寂静下来。
    鹿行吟找顾放为借了个小纸盒,珍惜把东西收好。
    随后继续写英语。
    顾放为噼里啪啦往文档上敲了写东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回头看他还在学习,眉毛一挑,顺势就滚进沙发里,往他身边一靠。
    鹿行吟握着笔的手僵了僵,随后清清淡淡地说:你坐起来点,我字要写歪了。
    顾放为歪在他身上不动。他闻着他身上的药香,突然来了兴趣:小计算器,你这么爱学习,回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把你转到鹰才去啊。来青墨干什么。
    鹿行吟没吭声,专心写着一个单词。
    不过鹰才名额紧,应该是不好转。顾放为想了一下,问他,要等青墨改制后办成鹰才的复读学校,到时候再把你安排进去,你家里是这个打算吧。
    不是。鹿行吟说,他瞥了一眼顾放为,他们没跟我说。
    顾放为歪头。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是我的原因。鹿行吟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随后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是我想留在青墨七中。
    第19章
    明天下午公布青墨七中这次月考成绩, 跟着去小少爷的学校就能看见。
    霍家会客室。
    季冰峰说,从高一算起,大小月考十二次,全市统考三次, 霍思笃小姐到现在的综合得分点是96分,霍思烈少爷综合得分点是79分。
    当然,鹿行吟小少爷目前为止的综合得分是0。
    鹰才前几天也进行了一次月考,根据顾氏那边公布的评比标准,这次鹰才月考的试卷难度判定为5,思笃小姐刚好考了六百分,得分率为80%, 综合计分为4.思烈少爷得分率为77%, 综合计分为3.85.
    而这次青墨七中的试卷,那边刚拿到试卷开始进行判定, 预计这次青墨月考的难度判定为4.5。季冰峰微微俯身。
    霍父皱起眉, 有点着急:青墨那个破烂学校怎么会出难度4.5的试卷?
    霍母则说:试卷难虽然判定基础大, 但是也更不容易拿分,你少咋咋呼呼的杞人忧天。
    季冰峰顺着她的话说:是这样。青墨这次月考出卷综合了几年的本省高考题, 难度是有些大的,相对而言, 小少爷也更不容易拿到高得分率, 这一点不用担心。
    霍父稍稍放了心, 但又因妻子的责备而感到不快:早知道这样, 十五年前把他送走干什么?
    你想吵架是吧?霍母气势丝毫不输, 她火一下子上来了,不是十五年前,你说老爷子一早准备把遗产直接给孙辈,再把孙子过继给顾氏,我们分文都拿不到;我会下狠心把我亲儿子送走吗?啊?你但凡跟你老子打好关系,但凡你自己出息一点,他至于这么防着我们败光家业?有什么用,啊?你看现在,孩子回来了,顾氏也还是接手公司了,他们还持有50%股份!眼看着这份家业依然不是我们的,你想怎么办?!
    霍父沉默不语。他点了一根烟,半晌后骂道:少翻旧账。这不咱们赢面还大着呢,老头子已经是个死人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两年后等成绩评定公布出来,我们就不用再看顾氏的脸色了。
    *
    深夜,雨声倾盆。寂静的小出租屋只剩供暖空调嗡嗡的声音,成为了某种寂静恒长的白噪音,仿佛连时间都一起静止了。
    顾放为歪在鹿行吟身边睡着了。
    他一开始他靠在他肩上,后来因为鹿行吟坐姿实在太过端正,他靠着不舒服,又往下滑,整个人歪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鹿行吟写完英语回头看他,就见漂亮的少年呼吸均匀,长腿颇不讲究地斜跨在沙发顶上,东倒西歪地睡着,T恤下露出一小截漂亮紧致的腰线。
    他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拿过旁边的空调毯,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他动作很轻,顾放为却醒了。
    他一醒来就笑,桃花眼弯起来,带着水光,轻轻地抬起来瞥他:好贴心,小计算器。
    鹿行吟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放为就顺势攀着他坐了起来,困倦地说:挺晚了,洗了睡吧,爱学习也不用这么拼命啊。
    他就随随便便地揽着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困倦地睁着眼去看时间。顾放为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很干净,像隐约的花香。
    他似乎很喜欢靠在他身上的触感,因为软,还有药香,不是发苦的那种香气,是清香的青草和泉水的气味。
    顾放为的小出租屋一室一厅,显而易见没有客房。
    鹿行吟过来什么都没带,顾放为给他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裤:汗衫和睡裤,我都没穿过,你先用。
    洗完后满室都是沐浴露的味道,热腾腾地熏过来,甜蜜而柔软。
    鹿行吟犹豫着问:我睡哪里?
    不睡床,你还想睡沙发啊?顾放为斜睨他,眼底随便这么一瞥,依然很亮,坦率得不带任何其他情绪,让老爷子知道我让你睡沙发,我也可以死一死了。过来。
    他拍拍床,看他站在那里没动,白嫩细瘦的带着一身水汽,突然又笑: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真容易害羞,小计算器。
    夜间窗外雨声又大了起来。
    鹿行吟爬上床,床铺微微陷下去。
    被子很软,对比现在的天气来说,也偏薄,或许是顾放为体温高的原因,他不太怕冷。鹿行吟想起每次顾放为拿指尖擦过自己的脸颊,那指尖也是温热的。
    他一抬头,眼前就是就是顾放为安静的睡颜。
    体温带着芬芳,在黑暗里悄然弥散。
    顾放为睡相也很好。如同他认真做事起来的神情一样,和他平常的做派是两个极端。睫毛极长,呼吸均匀,侧脸依然那样好看得不像真人。
    他很小心地,安静地睡在床边缘,离顾放为很远,也不碰到他。
    隔着这样一个审慎的距离,他看了他一会儿,接着闭上眼,将自己缩进被子里,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返校前,季冰峰过来了一趟。
    他说:慢慢要冷起来了,给少爷带了厚被子,一会儿跟着送回寝室。
    其他高二学生也在陆陆续续地返校,昨天还寂静辽阔的校门口一下子又挤满了车和行人。还只有四五点,已经有不少家长拽着学生急急忙忙向往里冲:快走!晚了就进不去看成绩公告了!
    月考成绩公告板已经搬了出来,跟古代放榜似的,鲜红的布告板前层层叠叠围满了人,大多数都是焦急的家长。
    这次总分最高分比上次少了五十多分啊怎么回事?
    嗨,我家孩子也说这次月考难,没考好,只考了个年级第五,给我急得呀
    说这话的是个妈妈,明叹暗秀,旁边的家长们只差把牙咬碎。
    倒是有人对另一边没出声的另一个家长说:易清扬妈妈,这次易清扬也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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