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行山坡 (13)
陈萱坐回来,开玩笑道:我记得去年没别的环节了啊。
牧云行正色道:你认真点,明年就大四了,我以前不说是觉得说了太早,你该想想自己以后的路了。
你放心,我肯定有饭吃陈萱看到桌子上的两颗糖,瞬间两眼冒光,诶,这个糖特好吃,但是学校突然不卖了,你在哪买的?
陈萱。
陈萱眼见躲不过了,蔫蔫的耷拉着头:说吧,我好好听。
陈萱家里有钱,所以偶尔有些大小姐气派,也是以前队里最不服管教的人,但牧云行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气。
我知道你想出成绩,有什么想法就来找我们说说多了陈萱大概率又会听不进去,牧云行拍了拍她的肩,总之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万一走错了就拉不回来了。
陈萱愣愣的看着她,随即笑了笑:嗐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摆摆手道:行,我知道了。
临走之前牧云行叫住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糖:就这两颗了,你拿着吧。
不用,你告儿我从哪买的就成。
校运会的时候学生给我的,牧云行表示爱莫能助,拿走就行,我不爱吃,都放这好几天了。
行嘞,陈萱也不再推脱,出门前承诺道,等以后我买到了再还给你。
牧云行摆摆手:回去吧赶紧。
李叶淑也是没什么变化,两人聊着聊着变成聊别的队员,她作为队长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对每个队员都关心有加,这一点让牧云行既喜欢又心疼。
牧云行按名册上的排序叫的人,两天下来差不多一个个聊完了。正巧她某天有别的事要忙,所以把张雯剩在了最后。
她想到李叶淑说张雯状态不太好,再加上张雯是新生,于是想要腾出专门的时间来找她谈谈。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在体育中心门口见到了张雯。
她加班到九点多,不知道张雯已经在这坐了多久。
她心里立马拉响了警报,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件棘手的事。她惊讶道:张雯?你
牧老师,张雯大声打断道,为什么不一视同仁。
牧云行直接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指责这件事,也没想到所谓状态不好竟然是因为自己。她脑海里闪过江愉的笑容,她想辩解,可是面对张雯的义正言辞,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先跟我进来吧,牧云行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察觉到张雯没跟过来,她解释道,在这儿会耽搁别的老师工作。
张雯纠结了片刻,跟着她去了办公室。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走,直到面对面坐下来,依然保持沉默。
牧云行看出来张雯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所致,毕竟张雯一贯的形象都是文静不爱说话,走到现在这一步应该也是鼓足了勇气。
牧云行先开了口:要喝点热水吗?晚上这么凉,你就穿这么少坐在个风口。
谁在这种情况下坐在这里,她都会这么说,她一直坦坦荡荡一视同仁,但是一想到江愉,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辩解的底气了。
张雯摇了摇头。
牧云行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提起来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你为什么唯独不叫我,刘明月你也叫了张雯越说越小声,最后停下来不说了,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牧云行道:你误会了。
她调出自己手机的备忘录来,第一条提醒事项写着明天叫张雯聊天,下面第二条是江愉,第四阶段的训练计划,她有些心虚,单独点开第一条才拿给张雯。
张雯整个人僵住了,和牧云行想的不太一样,她的眼神里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牧云行把手机拿回来,按灭之后放在桌子上:我今天忙的厉害,如果非要挤时间找你的话,可能就很仓促,所以想着明天单独找你。
为什么是我?
嗯?牧云行愣了愣,解释道,因为你姓张,在名册里排在最后。
就只是这样?
张雯眼里的恐惧消散了些,只是仍然目光涣散,不肯看牧云行一眼。
这样能逃过这一关吗?牧云行心里有些忐忑,她承认自己被说不能一视同仁的时候乱了神,只是现在冷静下来,她知道并非这么一回事。
江愉和校队的队员们不一样,她是因自己的邀请才参加了训练。
非要说的话,这甚至可以算是江愉和牧云行两个人的事,和校队无关。
何况牧云行用的都是自己私下的时间,绝无半点对不起其他队员。
但是张雯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师,张雯开口了,我很喜欢你。
牧云行可谓是相当不明白,突然说这个是想闹哪出?
你是很好的老师,队长还有前辈们也都这么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牧云行几不可觉的咽了口唾沫,问道:嗯?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吹捧江愉呢?
还是来了,终于卷到了江愉身上。但是事情的性质变了,嫉妒之心是一个运动员的大忌。
张雯,牧云行严肃道,没有人吹捧她。你的前辈们都是很好的人,她们都明白新人需要鼓励,也绝不会做出刻意吹捧某人的事。
江愉算是我自己带的运动员,可以说对叶淑、陈萱她们而言是个外人,她们对一个外人都做到这样友善,你怎么能理解为吹捧呢?
张雯的喘气声变得重了些,见她不说话,牧云行继续道:江愉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决没有你们的本事,谁会去吹捧她呢?
可是她有。张雯不说话,心里想了一连串的事情。牧云行是大家的老师,凭什么对一个非特招生青睐有加?还有队长她们,江愉收获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她本想着仰泳比赛赢了江愉,碾压她,告诉她你端不了这碗饭,可是怎么会输了呢?
牧云行大概明白了张雯状态不好的原因嫉妒。嫉妒是运动员逃不开的话题,赛场上常有自己怎么训练也追赶不上的人,谁也不能说自己从未生过嫉妒之心。可是被影响到这个程度,就是心理上出了问题。
张雯,我和林教练也经常说起你。你自由泳的天赋很高,之前看你训练的时候,我们还打赌你多久能追上叶淑,牧云行从未这样严肃,她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但是一个好的运动员,要做到心无旁骛,你做到心无旁骛了吗?
张雯不说话,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无边的沉默压死白天办公室里的欢颜笑语。
回去吧,再晚体育中心该关门了,你好好想想吧。
一直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牧云行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张雯错了,不该想的事不要想,想得太多只会影响自己。
她不能用温和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她只能严厉,要让张雯知道自己有错。这次是江愉,下次呢?她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要做到永远坚定才对。
不过
她想了想,拿手机给江愉发了条消息。
能打电话吗?
江愉正狂补高数作业,特别关心提示音这时响了起来。她看见消息之后光速打了个可以,按下之前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转过椅子来问三个舍友。
姐妹们,有人在学习吗?
三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我能在屋里打个电话吗?应该打不了多久,省的
打吧。打就行。随便打。
她被三位的大佬气魄逗笑了,道谢之后便把消息发了过去,开始美滋滋的等电话。
电话甚至还没响,她就按了接通:老师?
牧云行听到她的声音莫名心安,熟悉的一句老师,甚至能脑补出江愉的笑脸。她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柔声道:嗯,睡觉了吗?
没,这才几点,江愉看着桌上的高数题,苦涩道,在写高数。
她总是把自己的生活描述的很具体,故意想让牧云行知道更多。
啊没什么大事,接下来的计划想和你商量一下,牧云行一听她在学习,便想着赶紧速战速决,以后不跟校队了行吗?
江愉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老师之前说过跟队训练的种种好处,如今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果断答应道:嗐,我都行,本来就每周只跟两次,问题不大。
好,那就这样,牧云行顿了顿道,好好学习,别太晚昂。
江愉喜笑颜开,但是拼命压制自己的开心:好,老师再见。
再见。
老师
牧云行刚要挂电话便听见江愉又叫她,回应道:嗯?
江愉想要说晚安,她紧张到把手指掐的发白,要说就干脆点说,如果扭扭捏捏的反而让人觉得有什么似的。
豁出去了。
晚安。
她感觉自己的尾音有点颤抖。
牧云行愣了愣,旋即笑道:嗯,你也是。
江愉收到新的训练计划时才发现,牧云行有在刻意的避开校训的时间。
她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暗暗猜测老师是不是遇到了点麻烦,毕竟自己不是特招生进来的,是没有权利享受某些资源的。
这个训练阶段的第二次素质训练,江愉练完最后一组小力量之后,整个人瘫在垫子上。
锤一锤,牧云行走过来轻轻踢了踢她的腿。
江愉侧过头去,牧云行的身影挡住昏黄的灯。
考试周还没结束,大部分学生还有几门要考,夜晚的田径场难得清净。
老师,江愉坐起来,按她说的开始砸腿部肌肉,你让我跟着你训练,会很作难吗?
牧云行拍了拍垫子上的尘土,坐在她旁边:作难?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快萦绕四周,江愉感觉自己往外腾腾冒着热气,像裹在被子里,近乎贪婪的渴求气味。
啊,不是作难,是为难,江愉突然怀疑这会不会是自己家乡的方言,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是不是不讲作难啊。
反正我没怎么听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难呢?
江愉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无端猜测。老师,你什么时候不能练我了就直说就好,不用牵强,你工作忙,我
打住,牧云行心想这姑娘怎么越说越离谱,赶忙打断道,江愉,只有你不想练,没有我不能练,决定权完全在你。
树叶沙沙作响,南安市的气候带来初秋多变的气温,晚风把江愉裸露的小臂吹得凉丝丝的,可是吹不进她熊熊燃烧的心里。
她近距离看着牧云行,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心跳如雷,锤腿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江愉尽力压住自己的吞咽声:我怕你忙不过来
她撒谎了,准确的说她根本说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当下必须要说个理由出来。
江愉,牧云行想起自己同张雯的对话,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对江愉说这些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转过身来和江愉面对面坐着,神色认真的看着她道:我是你的教练,你什么也不用想,安心训练、安心学习就好。如果你暂且把自己当成运动员的话,应该做到心无旁骛。
江愉愣住了,好像被冻在了牧云行的目光里,这是一张可以让她心动一万次的脸,她努力清醒的听着牧云行的话。
你觉得自己心无旁骛吗?
能斩钉截铁的点头吗?
不能,不是的,爱意比任何事都来的要早,我怎么可能心无旁骛。
她摇摇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只摇了摇头。
牧云行看着她,江愉的眼神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情愫,她不知道能否归结为对教练的愧疚,她突然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自己的学生,所以你在想什么呢?
所以乖巧和百依百顺背后,肯定有别的什么吧,是什么呢?
但是老师,我绝不会耽搁训练,也绝不会耽搁学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
她从不担心江愉,江愉总能让人安心,但她动了些探寻之心。
但是因为什么分神呢?
塑胶跑道上,一个男生喘着粗气跑过了。
嗐,江愉转过头来,看远处道路边的路灯,灯光藏在树叶里,只露出只言片语来。
江愉咧开嘴笑了:小事儿,我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
心脏在嗓子眼里跳动,一度要堵住她的喉咙,后半句话险些断掉。她觉得笑笑挺好的,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女孩的笑容其实不那么熟悉,牧云行没想到她会讲这个。说来这真是大忌,但她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老师,江愉突然开口,换了话题,声音还是低低地,像同树叶交流,省赛有要求吗?
嗯?核酸检测、健康码、报名单、保证书、身份证
牧云行一本正经的列举,快要说不下去的时候江愉转过头来,她把手支在身子后面,一副憋笑的表情。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背对着光也如此。她看向牧云行的目光永远如此,心动的年纪永远热泪盈眶。
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进决赛吧。牧云行正色道。
拿牌,江愉有种一了百了的感觉,她知道拿牌几乎不可能,但是为什么不能赌一把呢?
如果我能站上领奖台,就当是老天爷给的暗示,我就跳一把悬崖。
牧云行愣了愣,江愉身上永远有对未来的热忱,她深爱着这种感觉。那就不必再说那些老生常谈,她眉眼弯弯,点头道:好。
刚才的男生又经过了这里,跑步声由远到近,又在安静中渐渐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4出来夜跑的时候:
江愉:(炫耀)就是在这儿!这个垫子上!老师就坐在我旁边!
其他三人:so?
第16章 已经没人叫我牧风了
江愉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王嘉欣同情她训练太苦的时候,不巧看到她低头偷笑。
喂喂喂,怎么训练还给你练兴奋了?
江愉赶忙摆手说没有,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举到她面前:看到这个了,觉得莫名好笑。
王嘉欣一言难尽的挑了挑眉:未来两年或开放四孩政策,这些改革你知道吗?,你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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