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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菠萝炖蛋(9)

    见福南音没有做声,李裴的语气也顿了顿:虽说敌国质子留在东宫多有不妥
    再抬起眼,其中便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让福南音看了有些难受,
    可若国师死缠烂打偏要留下,孤倒是可以进宫去找圣人疏通几分。
    福南音心中一揪,刚被暖回来的指尖再次一节一节冷了下去。
    死缠烂打。
    偏要留下。
    半晌,李裴似乎听到福南音冷笑了两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叫他心一沉。
    福南音低下头退了半步,朝着李裴恭恭敬敬拜了下去:殿下说笑了;此等规矩章程降臣还是拎得清的,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黑氅大了一截,将人严严实实裹在了里面。
    李裴衣衫单薄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福南音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终于带上了几分苦涩。
    或许方才他说的话的确重了,却未尝没有放些许的期望在里面。
    若是福南音言语中有半分犹豫,他就算是在大明宫中跪上三日,也要将人求来。
    柯府。
    方才几位与太子同路的臣工看似机缘地聚在了礼部柯侍郎的府上,交杯换盏间,几人面上都显了几分心不在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谁能想这天家父子之间的嫌隙竟到了这般程度。卢舍人将茶碗搁在桌上,抬眼去瞧那位在殿上一言不发的柯侍郎。
    虽说两人官职差不了多少,但朝中不少朝臣都看得明白,礼部尚书早有告老之意,柯顺哲又承蒙圣恩,用不了多时,这位靠着扳倒许家而官途亨通的年轻侍郎便能右迁三品尚书,一脚迈入政事堂了。
    说不艳羡那是假的,可若是细细算来,当朝又有何人能像这位柯侍郎一般,五年前便敢与炙手可热的许国舅一族针锋相对,又将堂堂东宫逼走庙堂?
    究竟是哪般程度,本官怎么没瞧出来?
    柯顺哲朝卢舍人瞥了一眼,半笑不笑地抿了口茶,倒是将那上峰的语调拿捏得刚刚好。
    卢舍人一愣,道:圣人今日如此拂太子的意,殿中那般气氛,柯侍郎竟都没留意吗?
    圣人的意思,柯顺哲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将这句话说完,反倒是先朝着屋中几位同僚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是一副不明就里,又洗耳恭听的模样,嘴角带了几分满意,可话中的意思却又是让几人心思沉了下去。
    圣人知道朝中有人想拿太子与国师之事做文章,
    屋中想要做文章的诸位都有些惶恐地抬起了头。
    那道圣旨一下,便是有心帮太子与那人撇清关系了。可至于太子愿不愿意配合
    侍郎,您派出去的几人回来了
    管家话音一出,等候已久的几位朝臣皆不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那几名暗卫此时正恭敬站在院中,就等着柯顺哲一声传唤,他们便能将今日跟踪获得的情报一一呈上。
    说吧,看到了什么?
    卢舍人等人还记得太子临行前是去追那位掩面的胡姬了,只是这么多年坊间皆传他与一男子暧昧不清,甚至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又在殿上求一敌国质子,其癖好可见一斑。因此众人对他方才所为颇有怀疑,究竟是真的追人,还是故意作态?
    为首的暗卫跪在屋中,如实禀道:
    太子与一胡姬在胡同墙角亲热,又给那胡姬捂了手;后来本想抱着胡姬走,但那胡姬没同意,两人便共披一氅回到东宫。
    屋中几人:
    瞧瞧,多荒唐啊!
    太子身上这坊间习气卢舍人面上有些难以置信,后面那半句话酝酿了半天才道:可当真有辱斯文啊。
    这要是亲眼看见可真的要人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管事/卢舍人/柯顺哲:这恋爱的酸臭味
    福南音/李裴:这苦涩的爱情
    评论区好凉,是我扑了吗(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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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因圣人的态度,当日大明宫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几人外并没有外传;反而太子在胡同中与一胡姬私会之事倒又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即漠北之战后御史台又有了事做,上了不少弹劾的折子。
    而太子与那国师之间的微妙关系,则终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圣旨很快就下到了东宫,福南音离开漠北的时候便身无一物,如今也根本不用收拾,更衣后孤身上了那辆宫中派来的马车。
    走的人未留下只言片语,留下的那个也始终没有出现。
    只是福南音刚走,李裴便在他暂居屋中的卧榻上见到了那件被人随意丢弃的漆黑大氅,上面似乎还沾了他身上的些许余温。
    那一瞬,李裴仿佛失了浑身力气一般。
    蜷在衣间,他难得失神唤了声:阿音
    安化门西边有座荒废了很多年的空宅,今日封条才刚刚撕下。福南音走过门前的时候,甚至闻到了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灰白的蜘蛛网从门框一直爬到府墙上,叫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微微皱起了眉,朝着身后多问了一句:
    就是这里?
    他在长安生活过两年,从来不知竟有这个地方;曾以为京城都如朱雀街那般繁华,楼台庙宇,高门庭院;如今轮到他了,竟也有如此断壁残垣。
    驾车护送福南音来此的全是大明宫内身手了得的金吾卫,带头的那个执刀径直将府门撞开,摆了个请的手势,肃着表情道:
    正是这里。
    半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福南音心下一凛。
    他怎么可能住过这等地方。
    往近了说,在漠北位极人臣,也算不上什么清廉角色,福南音家中财富自然积了不少,早就习惯了养尊处优。往远了说,没当上国师的时候他随着师父在王城中讨生活,住得即便没有多么讲究,却也是干净的屋宅,况且那段记忆算算也过去多年了,都说由奢入俭难,半点不假。
    在门口犹豫了片刻,那只脚还是没能迈进去。
    没来由的,他便忽然想起李裴那座雕梁画栋的东宫来,似乎连他那间厢房中都挂了李斯和和顾恺之的字画,床头还摆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想自己国师府那所谓的金山银山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为何不留下?
    毕竟两年前初来长安的时候,他为了不叫祖开的人发现,便是死乞白赖留在裴天人府上的。
    几个时辰前入耳的那句话早在他脑中反复思量,再不像是一句单纯的嘲讽,反倒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意思。
    见福南音果然不入宅院,那位抱着刀的金吾卫虽然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却还是拿着刀鞘将门前的蜘蛛网三两下拨了下来。
    圣人钦赐的宅子,国师不好一直在外面站着,还是进去看看为好。
    这副语气算得上是提醒,福南音恍了恍神终于反应过来,只是眉心皱起之处始终没有松开。他朝里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那几位金吾卫依然守在门口,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便是奉命要将他软禁于此了。
    福南音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来。
    出漠北王城的时候他便想到会有今日,只是因为一路上有李裴的存在,他差点都忘了,自己在长安早已不是那个无人在意提防的术士,而是漠北王为苟安而千里迢迢送来的质子。
    或许这样的安排对于敌国的人质而言也算是合理,可福南音却从不是个认命的人。他能在漠北屠尽居心叵测之人,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自然不会被中原皇帝圈在宅中任人拿捏。此时也不过是忍辱负重些时日,等
    等到
    走到正房的时候,福南音嘴边那野心交织着嘲弄的笑意忽然僵住了。
    他一向自诩控制得很好的神情中竟露出了一丝愕然
    屋中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龙眼木的屏风上雕的是他喜欢的鹤纹。
    左边的墙壁上挂了一副秦代名家的小篆。
    榻边的左右小几上还摆了两颗夜明珠
    可惜此时正值隆冬,院中的花木早已只剩一枝枯杆,不然福南音也会发现墙边新翻的土下早已除去了杂草,种上了他自打初见便一直赞赏不断的洛阳牡丹。
    从在朱雀街胡同里便隐了踪迹的尧光此时正在房顶上擦干净最后一片瓦,在如此冷的天气里竟也累出一身汗来。他四仰八叉一躺,眼望着天,想到几个时辰前他被人扣在东宫,以为就要被当成漠北探子受刑发落的时候,那位太子却难得给了他一张好脸。
    国师向来金贵,必然住不惯光华门的宅子。
    李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眼底铺了一层缅怀。只是也就那么一瞬,等再看向尧光的时候,方才的温和笑意便没了。
    他的声音一冷,尧光便感觉自己颈后抵着的那柄刀更亮了些。
    两个时辰,找几个人将那院子收拾干净。
    半晌,又再次吩咐:做得隐蔽些,别叫人从外面瞧出来。
    正巧尧光手上那片瓦还没有铺回去,他一侧头,便见到底下屋中的福南音还在对着墙上那副仔细裱起来的字发愣。
    尧光不识汉文,自然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只是想到方才在东宫的时候,太子也是这般静静望着那幅字。
    是秦人誊抄《诗经国风》中的一首,
    没头没尾的,李裴忽然说了一句,只是神情中却带出几分伤怀来,想来是什么忧国忧民的诗了。而后他又忽然命人将其从墙上取了下来,装到了为国师准备的那满满一箱子东西里。
    他从来都对这种东西仔细得很,肯定是知道的。
    福南音立在墙壁前,望着那看起来有几分晦涩的字体,竟自然而然地便念了出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分明也是久别重逢,他又何尝不想对李裴道一声云胡不喜
    方才为何不留下?
    好歹也是曾在漠北呼风唤雨的国师,即便李裴从未对他说过中原朝堂之事,今日也只是简单暗示了那几个尾随在身后监视的探子,福南音却已经将那其中关节想得清楚明白了。
    李裴离开东宫有多少年了?身后的拥趸又还剩了多少?
    朝中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就想挑出他的错处来好重提废储之事,如今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实则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漠北之战已经让那些人嗅到了什么,在此关头,便决不能再传出他们之间的任何关系。
    若他留在东宫,那便是给了那些朝臣再做文章的机会。
    福南音眸色一沉,忽然觉得此时这般无力的样子,竟比两年前在裴天人羽翼下安享太平的那个自己更可憎了几分。
    他分明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空了多年的院子里没有安置仆从,起先只有通过门口的金吾卫跑腿带些吃食日用回来。院里清净,也不曾有人探视干扰,就这样平静得过了好几日。
    可长安注定是不可能平静的。
    波澜自然又是因东宫而起。
    传闻那日他与那位胡姬进了府中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芙蓉帐里不知度了几个春宵。
    原本李裴离宫后流连坊间的那五年就足以被御史诟病,此时朝中的不少臣工都想起了他那些风月,在朝会上为此吵了个不可开交。
    而后便有人忽然想起来了,半月前不是还说太子是因中意那位漠北国师才同意的退兵,怎么如今才过了多久,便又与一个胡姬纠缠不清了?
    再而后那个安化门边上的刚挂上匾的质子府终于再次被人想了起来这位国师一没有面圣,二没有参加过朝会,从入京的头一日便被软禁在府上至今,还是那么个偏僻的常人都寻不到的地方,倒是这么些年来破天荒头一回。
    只是再一打听便发现虽然圣人一直不曾传召,可门口守着的十名金吾卫到今日就剩下了五个;又传这位国师的日子过得寡淡得很,不但从未要求出过府门,未见过任何人,就连平日里向门口提的要求都极其简单。
    漠北国师的名声众人都听过,若来了长安是个能折腾的,或许旁人还不会如此好奇,此时却对这个偏安一隅的福南音生出几分想要拜会的心思来。
    太子与他之间的关系或许难以从前者身上看出端倪,可若是能从福南音口中探听出什么
    率先做出反应的便是向来以柯顺哲马首是瞻的礼部郎中赵顺才。
    他的随从抬轿硬生生走了半个多时辰的路才堪堪到了质子府外,几人叫苦不迭,连问赵郎中为何偏要来这个晦气地方。
    赵顺才倒是对柯顺哲的吩咐一向铭记于心,今日散朝之时他便听出柯侍郎话中有这个意思毕竟曾经再如何厉害的角色到了异国总是需要些倚仗的。
    若福南音的倚仗是东宫,
    柯侍郎朝着前头李裴的背影一望,嘴角便扯了起来,那事情便简单了。
    赵顺才问:可若不是呢?
    可若不是,这满长安中想要成为他背后倚仗,借其之手扳倒李裴的人难道还在少数吗?
    说完柯顺哲便笑了出来。
    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只是质子府门一开,赵顺才那刚摆好的假笑便一寸寸凝结了起来,心中盘算好的寒暄之词也通通在口中打了结。
    你
    他见过这张脸,或者说他绝不会忘掉这张脸。
    你你不是
    甚至就在几个月前,在长安,他们才打过最后一次照面。
    怎么可能是他?
    他怎么可能是漠北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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