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39)

    易清扬说:这个没有了,是上周课间操后统一通知去课间领的。
    那我写个纸条交上去。顾放为伸手拿起笔,动作干脆利落地抽了一张草稿纸。
    易清扬脸都绿了:这个应该不合规
    鹿行吟也停下笔,偏头看着他,有些意外。
    顾放为唇边勾着笑意:没什么不合规的,学校要的就是一个家长态度,免得因为擅自增加课时闹到被举报的地步,只要有个表态就行,别这么死板嘛。
    龙飞凤舞的字迹落在草稿纸上,写:家长同意且顾放为自愿,参加青墨七中提高班。
    易清扬正准备伸手拿,顾放为又挡了挡:等会儿。
    他把鹿行吟那张同意书抽走了,玩心起来,又写了一张:哥哥同意且鹿行吟自愿,参加青墨七中提高班。
    鹿行吟瞅他:你干嘛?
    你自己签的,不合规矩。明明家长就在这里嘛。顾放为把两章纸条放在一起,交给易清扬,那我不还是得帮你重新写一张?你可不能欺骗老师啊弟弟。
    鹿行吟:
    易清扬走了。
    鹿行吟写完了目前物理进度的所有高阶难题,轻轻问道:你不是不去提高班了吗?
    不知道,就是看你们这么认真,觉得有点好玩。顾放为懒懒地说,大概偶尔也能去一下吧,也能顺便帮你听课。
    哦。鹿行吟不再问了。
    晚自习,鹿行吟去提高班上课,顾放为跟着去了。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无聊,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本来他应该在待在教室里看邮件、整理思路,或者回去调试小机器人,但是他就是跟着鹿行吟去了。
    他还没看过这小家伙上提高班的模样。
    陈冲在提高班上完课,说:这周月考,月考当天提高班课时取消。所有人要做好准备,这次月考比起上次,只会更难,不会更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累,他神情有些疲惫,一向洪亮有力的声音今天听起来也不太好。
    他环视在座学生一圈,看见了一张张忧虑而迷茫的脸。
    这次出题也是全年级组老师统一商讨过的,我们采用的难度标准是去年高三全省第二次质量检测的试卷难度,不会超纲,但是完全不同的考查方式。这次的考试意义,依然是要让你们认清自己现在的水平,距离高三应有的水平,到底还有多远。
    鹿行吟认真听着。
    顾放为坐在他身边。阶梯教室位置挤,顾放为的膝盖靠过来,就贴着他的膝盖,暖香浮动。他听见他轻轻说:S省质检难度出题,阵仗很大啊。
    鹿行吟扭头看他。
    顾放为来上课,依然什么都不带笔和本子都没有,别人看他,几乎就像是来走个过长的。
    顾放为视线依然放在陈冲身上,他察觉了鹿行吟的疑惑,说道:S省高考题偏难,高考前的三次质量检测,别的地方也叫省模拟考也是出了名的题目偏和难。S省的话,第一次质检比较简单基础,第二次质检则会综合考察学生的做题素质,会非常容易出现新题型,尤其是让学生措手不及的那种开放性题目。第三次质检则中规中矩,更加接近高考题模式。
    快下课了,周围有学生陆陆续续站起身准备回宿舍。远远的有几个女生抱着书等着,往他们这边看,不知道想过来给谁送纸条,但是见顾放为和鹿行吟都迟迟不动,徘徊很久之后,也先走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鹿行吟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顾放为轻轻笑了,小计算器,你猜哥哥一开始,为什么想回来念书?
    鹿行吟隐约想了起来,顾放为是拒绝了国外好几个优质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一意孤行来了青墨七中的。
    他没有说话,猜测这隐约和顾放为不愿提及的过往有关。
    他轻轻说: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考试念书。
    那是比那还要靠前的事了。顾放为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眼神里流露出非常少见的温和,我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考试做题,我很喜欢这种和出题人博弈的方式。我考试、参加项目比赛、进行实践训练,后面这些都不太能满足我,所以我开始学竞赛。我喜欢那种和更强的出题人与竞争对手博弈、比拼的过程。
    后来呢?鹿行吟轻轻问。
    后来我想回国。国内高考的知识点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是高考的特点是科目多、考察细、知识体系逻辑不完善,每个省市风格差距也大,这也是很有意思的博弈过程,我觉得很有趣。顾放为轻轻说,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国家有世界最强的奥林匹克学科竞赛队伍,世界最高的团体总分和金牌总数。全国上千万学生里挑出四十个人,再从四十人里挑四个人成为国家队员。
    那时候我研究过很多高考卷和省事风格,年纪小不懂事,觉得考试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也没什么远大目标,我只是想玩。顾放为轻轻说,后来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鹿行吟也才明白,顾放为虽然不念书,但是经常在学习中表现出来的熟练性的理由比如他告诉他英语的学习方法,比如现在能够比大多数学生都更加了解S省的高考风格,这一切都是曾经的顾放为留下来的影子。
    他听得有些出神。
    他能从现在的顾放为身上看见当年那个爱玩、意气风发、无所追求的顾放为的影子。正因为是天之骄子,选拔人才、别人为前途挣扎的考试,对他来说是和出题人博弈的游戏。只是不知道顾放为在当年的小竞赛中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如今将那样张扬任性的气质轻轻收敛。
    偶尔也是个大人的样子。
    喜欢竞赛这件事不需要理由,奥林匹克精神的更快、更高、更强,在学科竞赛中是被直观呈现的,世间天才或许难以触碰,但优秀却是在可以看得见的地方,无论以何种理由到达,在到达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们灵魂的一部分。
    鹿行吟轻轻说:那你还喜欢竞赛吗?
    顾放为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反问他:你喜欢竞赛吗?
    鹿行吟轻轻说:喜欢,但是我选竞赛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考上了省一等奖,二等奖,可以保送。
    至少保送之后,能达成人们普遍认知中的前途不愁,鹿奶奶也可以安享晚年。等他毕业工作后,生活也可以慢慢变好。
    他轻轻说:我知道你不想我学竞赛。
    不是不想你学。学竞赛也要看起点,S省是弱省,排名最高的鹰才中学也没有竞赛班,连续五年没有国家集训队名额,在S省走竞赛这条路,不如走高考。
    顾放为说,不过是你的话,我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你想去就去吧,有什么问题,哥哥偶尔还能给你说一说。
    鹿行吟眼睛弯起来,安静地笑:因为我回了这边,哥哥你觉得,我又很多个选择,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顾放为看着阶梯教室人都走空了,站起身,伸手把鹿行吟的背包拎起来背在背上,桃花眼跟着弯起来,一笑:当然是因为哥哥发现,你是个小天才。
    第49章
    顾放为默认鹿行吟这段时间都去他家住了, 他主动帮鹿行吟背着书包, 走出科技楼时,看鹿行吟像是要往宿舍走的样子, 伸手扣住他的手:不回宿舍了吧, 这提高班下课晚,稍微迟一点你就要被关在外边, 先跟我回去。
    鹿行吟看了一眼时间,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小声说:那我们走小卖部那边翻出去吧,
    顾放为自己有走读证, 犯不着走这条路,不过他隐约听说过小卖部后边未开发山体下的围墙, 是一条逃课的捷径,那墙还不算矮。
    他怀疑地看着鹿行吟:你每次都是从那边过来的?那墙那么高, 不至于吧?
    鹿行吟瞅他:可是没有别的路。
    你不是挺会装乖的嘛。顾放为坏笑, 还以为你刷脸进出,原来这么乖还是要翻墙。
    鹿行吟又瞅瞅他。
    好了好了, 咱们走正门。顾放为扣着他的手, 习惯性地一起塞进自己兜里, 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候谢老师应该还在办公室,找她签字给你开个走读证吧。
    鹿行吟怔了怔, 说:可是家里让我住读。
    他们让你住读, 我让你走读, 你听他们的还是听哥哥的?顾放为又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伸手揉揉他的头,不担心啊,你们家那里我去帮你说一声就好了。
    他敏锐,自然也能看出鹿行吟心思敏感,能准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事。他不嘲笑这些细腻周转的小心思,只是轻飘飘的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遇到的问题迎刃而解,能让他完全放心。
    嗯。鹿行吟乖乖地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可是行李还在寝室,有时候也要在寝室修东西。
    那就走读证不着急,直接找谢老师让她给你多开几张假条呢?顾放为琢磨了一下,晚上去我那住方便,中午午休还是宿舍离教室近,你要是有什么事,回去休息也方便。
    鹿行吟说:好。
    今天是返校日,学生们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他乖乖由顾放为牵着手,将右手塞在他温暖的大衣外套衣兜里,往教学楼走去。
    学生都走得干干净净,二楼以上的教室都黑灯瞎火,训导组拎着手电巡逻查看情况。
    教学楼只剩下第一层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谢甜的生物组在靠里的地方,鹿行吟和顾放为走进去,一路要经过数学组和化学组。和今天下午空荡荡的样子不同,很多个老师都聚集在这里,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事。
    生物组倒是很冷清,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谢甜和另外一个老师,谢甜自己也在整理文件,准备下班。
    见他们过来了,谢甜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过来。
    又看了看顾放为,笑眯眯地说:稀客呀,大少爷。
    顾放为咳嗽一声:谢老师,我们刚刚从提高班下课回来,我想找您给鹿行吟开个长期假条。您知道他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身体本来也差,我是他哥,觉得还是接他回去跟我一起住比较好。
    那不怎么直接开个走读证?是这样吗,鹿行吟?谢甜问道,她往后靠在椅背上,拉开抽屉翻出请假本,动作又停了一下,说老实话。鹿行吟,你来说。
    鹿行吟乖乖说:不是身体不好,是想中午就近在学校午休,晚上去顾放为那里睡觉,这样也方便一点。
    顾放为:?
    谢甜一笑:你们还挺会想。
    她也知道鹿行吟进校是个关系户,与顾放为的家庭关系似乎也不错。她又翻了翻:这样,我这里刚好有个空的走读证你带走吧,卡面上的名字你重打一下,再换一张你自己的照片,我另外给你开个证明,你一起夹在里边。办走读证的话还要去生活处注销住宿籍,你直接用这个吧。
    鹿行吟接过这张走读证一看,上面是沈怒的名字,愣了愣。
    他知道沈怒家里也挺有钱,住不惯宿舍,沈家是直接财大气粗在教师楼区买了一套房,安排了人过来陪读。
    他转学了,你刚好用这个。谢甜站起身来,又嘱咐说,这个不合规,你们要给我保证,这个走读证只用作这一个用途,不要把老师坑了,知道吗?
    鹿行吟连连点头,又说:谢谢老师。乖的不行。
    他们走出办公室。
    鹿行吟垂眼注视走读证上的名字是用油漆笔写在塑料面上的,很容易就能擦掉。顾放为拉住他,顺手在一个空办公桌上抽了支红色油漆笔,帮他写上名字和班级。又把沈怒的照片撕下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鹿行吟看着他写,轻轻说:沈怒今天没来点名,原来是转学了。
    鹿行吟手上还没有照片,顾放为顺手在贴照片的地方画了个漫画大头小人,头顶画了两根鹿角,再放下笔随口说:青墨要改制,他们家有钱,估计嗅到动向提前走了。
    他家有钱,还来青墨念书吗?鹿行吟问道。
    他不是不知道如今青墨的地位,但凡S市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往这边送。普通高中里,青墨已经是本地的最次一等了,再往下只有职校。
    沈怒不好办,他初中时犯事记过不少次,还有几次被开除的纪录,鹰才和其他中学塞钱也不要,如果不转出S省的话,可选范围内他只能来青墨。顾放为说。
    生物组办公室出来,化学组和数学组依然在热热闹闹。
    鹿行吟刚走出几步,就听见里边陈冲的声音冒了出来:这个大家也别急别吵,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我们就多分担一点嘛。让教务处重新排一下课表,我这边可以多上几节课,但是提高班不能不办,我们总还是得对孩子们负责。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能听出声音里的疲惫。
    陈老师,你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知道是哪个老师的声音,你自己就带三个班,还有提高班,你还能带四个班不成?
    陈冲的声音乐呵呵的:那三个阳光班的高中进度都差不多了,实际上我只剩下提高班要带嘛,我还能带四个普通版,各位老师你们的压力也小点嘛。
    又听见有人说:有几位老师我也不是想说什么,27班之前的孙老师也是,这次廖老师几位也是,但这实在是不厚道,交接期没过,宁愿交违约金也要强行走,开学这么久了,学校又要等多久才能招到新老师?又要改制了,到现在究竟是教育局签约调拨还是社会招聘也没分清楚,谁敢来啊,全年级那么多个班级,老师一下走了一半,剩下的学生怎么办?
    鹿行吟顿住脚步,认真听着。
    顾放为又伸手过来,牵住他的手:走吧,很晚了,你回去是不是还要写点作业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