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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18)

    孟从舟站得最前,一时间没好意思说带着同学们来围观新班主任,正在他嗫嚅的时候,陈圆圆急中生智把鹿行吟往外一推:是他!我们陪他来问生物月考答案!
    鹿行吟:
    陈冲瞅瞅鹿行吟,又瞅瞅这一堆挤在一团的学生,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回头看了看生物办公室,老师们都已经熄灯走了:那都这时候了,你们也问不到啊。
    鹿行吟小声说:那我们明天再来问,谢谢老师。
    不忙。陈冲认识他,又想了想,认真问道:你们27班,最近生物老师谁代课?
    蔡静说:7班廖老师有空就过来上一下课,还有隔壁班吴老师有空也会过来一下,不过都是叫我们自习。我们周一的生物课放假冲走了,这两天没有生物课,没有答案。
    陈冲皱起眉:学校安排的代课也真是
    他后面没有细说,只是换了个话头,冲他们勾了勾手:那你们过来,到我办公室来。
    一群学生狐疑地看着他。
    陈冲笑:怎么,不认识我?还是看我是教化学的?高中生物,就这点小意思,过来过来。
    他们于是乖乖跟着走了。
    曲娇小声跟他们耳语:这个老师人好好呀虽然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生物答案。
    陈圆圆更小声:是一班化学老师,听说是Z大王牌专业毕业呢。
    卧槽真的?青墨七中老师基本就是S省本地普通师范学校老师,偶然有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老师,简直是凤毛麟角。
    化学办公室还有人。
    几个男生趴在陈冲办公桌边,低声讨论着问题。鹿行吟看到易清扬也在其中。
    陈冲带着他们一去,指挥这几个男生:另外找几个座位,做出答案了来找我,我先带这几个孩子对一下答案。
    易清扬抱起作业本准备走,陈冲看着他,突然想起来点名:易清扬,你这次生物多少分来着?
    易清扬说:老师,89分。
    生物满分是90.
    陈冲了然于心:那正好,你过来给这些同学们报一下生物答案,报完你就先回宿舍吧。
    易清扬突然接到使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凑过来跟他们讲了起来。
    鹿行吟、孟从舟、蔡静三个,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录着,遇到几个偏难的题目还小声询问具体的解法。
    陈圆圆、曲娇和其他几个学渣迫于陈冲慈爱的注视,被迫伪装成求知若渴学习小团队的一员,也紧急找孟从舟借了草稿本记了下来。
    一时间,求知若渴的氛围诡异地弥漫到了27班学生身上。
    鹿行吟最先订正完,他的问题最少,早在过来之前,因为没有背诵而错的题他就已经订正了,只问了易清扬一个复杂稳态系统平衡的计算问题,一听也就明白了。
    陈冲看其他几个学生还在写题,对鹿行吟招招手:你过来小鹿同学。
    鹿行吟规规矩矩地在他面前站好。
    你这次排名和总分我看到了,598,数学143,化学满分,其他单科成绩呢?陈冲笑眯眯的,跟他说话的态度就是跟自己班上学生说话的态度。这次化学能考满分不简单啊,竞赛底子不错哈?
    似乎从得知鹿行吟参加过竞赛之后,陈冲就对他有了特殊的偏爱和关注。
    鹿行吟给他报:语文92,数学143,英语66,物理107,化学100,生物54.
    听到他报英语成绩时,陈冲又:哗。做了一个超级夸张的表情,随后正色道:你这个偏科有点严重啊。
    鹿行吟乖乖听着,也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盯着桌面。
    陈冲语重心长:数理化都不错,既然选理科,也说明有天赋在里面。但是语文、英语和生物这些需要积累的也一定不能放松,不然你看,我旁边这个小兄弟你认识吧?全年级都认识吧?
    他说的是易清扬。
    陈冲顿了顿,接着说:你看,你这两科都吊着他打,只要英语上一百二十分,生物上八十分,语文再提个十来分钟吧年纪第一还有他的事?
    易清扬大囧:陈老师
    他好像才是他的亲学生才对。
    旁边几个学生憋不住,嘻嘻哈哈地一起笑了起来:易清扬,小心年纪第一位置不保噢!
    陈冲却认真起来:多努力试试呢?这次考试是112名,下次考进年级前五十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吗?在
    他话头顿了顿,半句在青墨考前五十挺容易没有说出来,而是对旁边一个1班学生招了招手:把你手里的多题拿过来。
    那男生从正在写的题目底下抽出了几张打印题目。
    陈冲挑了几张拿给鹿行吟:学校计划下个月起举办全年级的提升班,限定年级前两百报名,提升班进去前要考试,题目难度偏高,你想试试吗?
    鹿行吟怔了怔。
    陈冲又说:咱们S省是高考大省,每年参考人数三十五万往上走,在此之上的也只有Z省、J省和S省,都是出了名的高考难省。提升班会讲一下竞赛相关,如果学生意向高,开办竞赛班也不是不可能。重点是将竞赛思维用在高考中,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毕竟谁也不知道每年那群老疯子又出什么邪门的题。
    S省高考的难,是被玩成了梗的。S省综合难度,和Z省某个数学出卷人一起闻名全国,导致全国学生看见来自这两个地方的试题就退避三舍。
    他看着鹿行吟,鼓励道:你有天赋,数学竞赛,或者化学竞赛,想去试试吗?当然,咱们学校还不一定就决定开竞赛班,先走一步是一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其他学生都伸长了脖子望着。
    陈冲笑了笑,站起身说:稍等一下,我去多打几张你们可别到处说啊,这些题都是提高班选拔考试的模拟题,很珍贵的。除了小鹿同学,你们还有没有人想要啊?
    一班学生都没有说话,这几个学生本来就是被叫过来写模拟题的。
    陈冲这句话,就是在问27班学生。
    蔡静鼓起勇气:陈老师,我我也想要一张。我在年级只排两百多名。
    两百名不挺好的?陈冲说,好,加一份。
    他转过头来看着蔡静:小姑娘,两百多名可不低,你们是不是以为全年级前二百全是阳光班学生?我跟你们说,不是。全年级前二百里,只有一半人是阳光班学生,剩下一半还都出在平行班里。
    蔡静的眼睛亮了起来。
    孟从舟也弱弱地举手:我我也想要一份,老师。
    两份我看了下你们一共来了七个人,我干脆打七份吧。你们回去之后,要是班上还有人想要,就过来找我打印。陈冲利索地操纵起了打印机,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前二百里有一半是平行班学生,但前五十里,四十七个是阳光班学生。
    27班学生都沉默着,认真听他说。
    四十七比三,这是你们目前的胜算,但是只要有这五十分之三的人存在,那就代表没什么不可能。陈冲一把年纪了,还很中二病地小声告诉他们:冲啊!打倒阳光班!
    一班学生:
    他们好像才是亲生的,他们的陈老师到底在煽风点火些什么啊?
    *
    走之前,鹿行吟突然说:陈老师,我想再要一份,给我同学带一份。
    陈冲又帮他打了一份。
    他叫住鹿行吟:你等一下。
    他问:你之前学竞赛,看过什么参考书没有?
    鹿行吟犹豫了一下。
    他学竞赛,连个正规的班都没上过,更不要说去集训队接受教练指导,或者看规定数目。
    他唯一的竞赛指导书,只有那本地摊上低价淘来的、十年前的二手竞赛书。
    他小声说:《金牌奥赛:青少年化学竞赛基础知识解读》,繁星中学出版社出的那本。
    是珍重、忐忑的语气。
    陈冲听他说完后,大约也是没听过这本书,跟着一起愣了愣。
    良久,他问道:为什么决定学竞赛?
    因为喜欢。
    那隐秘滋生的愿望,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在冬桐市,喜欢和梦想是多奢侈的事。
    也因为他一直都想研发一种药,能够祛除他和鹿奶奶的病痛,让他们不用再在苦涩的药香里入梦。
    他指尖蜷缩起来:学这个,可以保送名牌高中。
    如此朴实无华的理由。
    陈冲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说:看这个还不太够,你要是喜欢这个学科,知道以后要看什么书吗?
    鹿行吟谨慎地摇了摇头。
    书名我先不说,目前最好的有机、无机教材,是要看英文原版的,现在的编译版本,大多数驴唇不对马嘴,好的一些版本已经绝版。陈冲笑眯眯,所以你看,学好英语多么重要。你先回去,等你英语考上140分,再来找我,我跟你说。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深秋的夜晚带着湿润的气息,仰头能看见满眼清冷的星星。
    鹿行吟呼出一口气,看着一团白雾在空中消散,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沉睡了很久的东西,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学生们相约着回宿舍,鹿行吟突然说:你们先回,我去教室一趟。
    这个点,教室都已经没人了。
    鹿行吟却没有往教师的方向走,他快步走向小卖部,知道那里有一条隐秘的通道通往校外,是不少人翻墙逃课的捷径。
    *
    23:57。
    顾放为正刷着牙,薄荷味的泡沫充满了口腔。
    他突然听见敲门声,以为自己幻听,随手开了门想看看。
    一开门,有着小鹿眼的、清隽的少年站在他门前。
    鹿行吟胸腔微微起伏着,乌黑的碎发被薄汗润湿,冷风吹过,显得整个小脸越发苍白。但这苍白中却透着一种蕴满灵气的力量。
    鹿行吟眼睛闪闪发亮,看着他说:哥哥。
    下一句是:能不能教我学英语。
    然而顾放为没来得及听清这下一句,他在一打开门,猛地听见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吓得咕咚一声把牙膏沫吞了下去,
    第22章
    鹿行吟坐在沙发上, 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坐得笔直规矩,乖乖的, 好像不是在他家, 而是在上课一样。
    顾放为好半天才把嘴里的牙膏沫冲干净,又翻箱倒柜勉强找到一包草莓味小饼干, 哗啦啦倒出来放在碟子里, 然后给鹿行吟送过去。
    或许是成长经历影响, 顾放为在这些小事上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好比现在世交的弟弟来了, 就要给他泡一杯热牛奶, 再给一叠摆得漂漂亮亮的草莓小饼干。
    是哄小孩的手段。
    顾放为确认了自己没听错后, 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笑:小计算器, 你大晚上跑出来, 就是让哥哥教你英语?
    鹿行吟握着牛奶杯,认真地点头, 眼睛还是跟刚刚一样沉静发亮。
    他很认真,顾放为给他的小饼干, 他也没有吃。
    他坐着,顾放为站着, 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 让顾放为想起他曾在S市教堂外遇见的一群白鸽。
    那时他远远地离开人群, 漠然听着教堂里的圣歌, S市的教堂白天寂静, 几乎看不到信徒进出,来往的几乎都是中年大妈和大叔颇有一些魔幻现实的是,大妈们领完圣餐,转头就把劣质的华夫饼拿来喂鸽子,白天再在教堂前的广场空地上跳舞,用音响放震耳欲聋的土味情歌,迷离的彩灯旋转扫射。
    那天有人注意他,看见有个漂亮却奇怪的男孩坐在教堂外的长椅上,神情肃杀冷淡,从清晨坐到夜晚,他呼吸着冷冬的空气,如同一个溺水的死者。
    等夜晚的光怪陆离过去,游离的鸽子被放了出来,这一批已经吃饱的白鸽不再像白天那样见人就饿虎扑食地哗啦啦飞来,而是安静地在他脚下窜动。有一只鸽子停在他膝头,而他垂下眼,看见鸽子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乌黑纯净,远离城市一切喧嚣。
    那一刻,他从这些被训练成讨食机器的小东西眼里找到了些许慰藉,甚至某种与尘世无关的神性。
    鬼使神差的,顾放为擦干头发走过来,微微俯身,去看鹿行吟的眼睛。
    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薄荷牙膏与沐浴露的味道,薄荷凉,但风又是微热的。他高,深秋穿外套看不出来,只穿一件单衣时却很明显,流畅精致的线条下绷着肌肉,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鹿行吟仰起脸,沉静的眸子中倒影他的影子,一样干净发亮。
    微润的呼吸轻轻贴在眼前。
    好乖。
    意识回笼,顾放为猛然意识到自己走了神,他几乎被鹿行吟的眼神迷惑了,思绪也跟着散乱了起来:是学英语?
    他抿抿嘴,大晚上的,来找我,学英语?
    鹿行吟有点急切地问:可以吗?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慎重地看着他,望见顾放为的神情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任性,又放轻声音,用他平常那种总是显得格外严肃的腔调说:你很忙,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也可以不用,我是过来问一下你。
    又想了想: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学。
    这一刹那,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如同风拂过一样,这样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让他突然明白了驱使他翻出学校来找他的动力。
    既然可以自己学,又为什么这么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呢?
    鹿行吟指尖有点发烫,他垂下眼,忽而又改了口,轻声说:我我先回去了,宿舍要查寝
    反复无常。顾放为心想。
    反复无常的小计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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