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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蓝颜祸水(穿越)——江上三千曲

    才怪!
    他假装揉着额角,胸口却憋着一口老血。
    他叫陆止澜加固了结界,是为了防止谢长留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坐忘峰,可万万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会入梦之法!
    修者一般都是白日练功,夜晚冥想,完全不需睡眠,可沈知寒不同,他前世保留了二十多年的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可自从这位沉心魔尊离去后,沈知寒但凡睡觉,就会梦到二人夜夜缠绵!
    从沉心宫到坐忘峰,从红玉殿到温泉池,见过的没见过的姿势都被谢长留强行尝试了个遍!!
    说是缠绵都说轻了,在沈知寒看来,简直就是谢长留对自己单方面的蹂|躏!!!
    最奇怪的是,不论前一夜在梦境之中有多腰酸背痛、体虚气弱,都不会反映到他现实中的身体上,却会转化成潮水般的困倦,让他站着都想打瞌睡。
    譬如现在,日头还未升至中天,沈知寒就又要趴在石案上睡着了。
    少年墨玉般的眸子中满是担忧:师尊若是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徒儿自己也能练剑的。
    沈知寒却摇摇头,随即直起身子:不行不行,再睡可就要变成睡美人咯。
    再说了,睡着万一又梦见谢长留怎么办???
    睡睡美人?
    墨宁一怔,便见对方悠然抬起了一只手臂。
    洁白广袖顺着藕臂滑落,顺着肌肉匀称流畅的线条向上望去,便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动,折下了一根梅枝。
    他的手上茧子不多,看上去更像是抚琴弄箫、题字作画的手,倒不像是握剑的手了。可沈知寒偏偏笑着低头,随手将身上外披一抖,掂了掂手中花枝:来,让为师考考你《悟剑篇》学得如何了。
    玄色长袍从他肩头滑落地面的瞬间,沈知寒周身气质却浑然一变。
    这世间剑有千百种,各有各的脾性,但总归都是剑。而无为宗这些人就好似脾性风骨皆不相同的灵剑,不论平日是什么样子,内里都是有剑的风骨在的,只是轻易不显露于人前。
    墨宁看着他,恍然有种看到那日打扮整齐的师祖一般的感觉。
    金丹期前,无为宗所有人学剑用的都是木剑,墨宁也不例外。
    可他神色却认真下来,双手持剑,剑尖朝下,恭敬行礼:请师尊赐教。
    随即一本正经地摆出了标准的起手式。
    梅林气氛顷刻间一凝。
    沈知寒罕见地收起笑意,潋滟眸光流转,抬起花枝便是一刺。
    二人纯以剑招相交,花枝与木剑相交的瞬间,纯白花瓣被劲风裹挟着卷起,激起阵阵冷香。
    锦簇花枝间,一玄一素两道身影,仿若交缠飞舞的仙鹤,一招一式朴实无华,举手投足间却似乎含着天地造化,格外翩然凌厉。
    沈知寒面上略略浮起一丝惊讶之色。
    不愧是剑仙化体之一,即便还是个孩子,也能看出墨宁在剑法一道的天赋。
    黄金台墨家,惯用乌骨镰为兵器。
    沈知寒早年下山游历时曾有幸目睹,镰刀弯若弦月,同体乌黑,锋利骇人,收人性命如割草。可如今细细想来,却是不衬墨宁的。
    这样的剑术之材,若不学剑才是可惜。
    说不定,自己会遇到墨宁,也是冥冥之中由天注定。
    二人过了几十招,学艺不过半月的墨宁逐渐开始招架不住,沈知寒花枝一勾,便将他手中木剑挑飞,飘舞的花瓣随着劲风止息飞雪般飘落地面。
    很好。沈知寒笑着将手中已然没剩下几片花瓣的花枝向石案上一枚细口白玉瓷瓶一插,便见本已荒芜的花枝竟再度生出了嫩芽花苞,不过眨眼间便再度花团簇簇。
    他满意点头,随即拍了拍墨宁肩膀:气息也有筑基巅峰了,结丹指日可待。
    少年乖巧道:想必再有几日便可渡金丹劫了。
    一番比试,反倒将令人困顿的倦意打散了不少。沈知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不错不错,既如此,明日便动身罢。
    师尊!墨宁看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下意识叫住了他。
    沈知寒一个呵欠打到一半,眼角微红,却扭回身来:嗯?
    墨宁见他眸中柔波好似又潋滟了些,白皙面颊不由自主又红了起来:师、师尊希望弟子拔得头筹吗?
    这个嘛沈知寒故作思考状,乖徒儿啊,其实我们宗门很随意的,你即便只是去观光也无所谓的。
    可弟子听说师尊当年便是上届折桂大会拔得头筹者墨宁有些犹豫,师尊得了首位,弟子若是没得,怕是会被别人嘲讽这位师傅教得不好吧?
    傻孩子,沈知寒失笑,踱回来抬手将少年的发髻揉乱了,为师不过随便比比,你也随便比比即可,都是虚名而已。即便你拿不到那颗定魂珠,为师还没别的宝贝能送你了?
    墨宁抿了抿唇,心中却有了盘算。
    次日,沈知寒罕见地起了个大早,拉着墨宁便上了路。
    经纬学宫离无为宗说远不远,说近也算不得近,二人架云闲聊着,在路上便花费了半日光景。
    墨宁从未来过学宫,因此发现还未看清建筑轮廓便能见到一株参天桂树时,着实怔了怔。
    沈知寒笑着解释:这便是学宫副山长桂仙留香的本体了。
    他们早来了一旬*,因此学宫之中还未到热闹起来的时候。沈知寒拉着小徒弟,却未走正门,而是方向一转,便朝着学宫后方一座不算高的石山飞去。
    与无为宗遍植梅竹不同,经纬学宫之中出现频率最多的是桂花。
    石山下方是片湖泊,如镜水面之上点缀着朵朵睡莲,若不是微风拂起水榭屋檐悬挂的风帘翠幕,几乎要令人怀疑身处画中。
    二人在水榭门前散去清云,墨宁抬起头来,便见头顶飞扬清逸的天下清三字,目光再向下,便见珠玉垂帘间,伸出一柄折扇来。
    墨宁出身黄金台,即便是个不受宠的孩子,该有的眼力还是会有的。
    对方折扇未展,他却能看出扇骨皆是白玉所制,青玉冰丝扇坠雕工精致,依稀可见一个寒字落在角落,大概是师尊的赠礼。
    折扇拨开珠帘,最先出现于二人视野之中的是一片无甚点缀的青色衣角,而后那人一脚迈出,便是系了环佩流苏的玉带;再向上,便是一丝不苟的衣襟,而后则是一张清淡的脸。
    他长发一丝不苟地全数束起,便显得眉目有些寡淡,像是山水画中隐于云雾的仙人,没有表情时,大概看上去会有些冷。
    可此时他眉眼含笑,整幅画就都活了过来,山水之中绽出了漫山遍野的桃花。
    二人看着他从珠帘中步出,好似从画中来到了人间。
    好友,可令我一番好等啊。
    第20章
    方弃羽站在二人三尺之外,笑容得体,微微一偏头,眸中便倒映出沈知寒线条清俊的面容来。
    沈知寒一向了解他,对方虽眉眼清淡,却似含着春风般的暖意。不论何人,但凡与方弃羽对视,皆会不由自主生出友好亲近的意味来。
    于是他也笑了,想到对方信笺所言,立时装模作样地深吸一口气,叹道:落地便闻茶香,看来好友诚不我欺,果真是扫榻以待了。
    方弃羽面上笑意又暖了三分:方某一言,何曾失约?
    见对方眸光转而停留在身边玄衣少年身上,沈知寒抚了抚墨宁发顶,温声道:来,阿宁,见过学宫山长方先生。
    少年闻言,立刻恭敬行礼,垂眸道:方先生。
    方弃羽立刻伸手将人扶起,点点头:不愧是好友爱徒,资质气度皆非常人可比。
    语毕,他回手再度挑开珠帘,让了让身:快请进入罢,留香大人可等得心急了。
    桂仙留香?
    传说中修为仅次于师祖漱月仙尊的那位桂仙么?
    一直低眉顺目的墨宁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便闻重重翠幔间,水风裹挟着一道清丽女声飘出,含着一丝浅淡笑意:咦,你这娃娃自己等不及,可莫要推卸到我身上。
    方弃羽一怔,面上却无尴尬之色,想必是早与对方互相打趣惯了。只无奈摇了摇头,随即笑着将二人引入了水榭之中。
    墨宁跟在二人身后暗自观察,却见他那一头乌发全数被玉簪与发带一丝不苟地束至了脑后,连一丝碎发都未曾垂落。那一袭青衣式样简单,几乎不带任何纹绣,却无端令人觉得男子气质高华儒雅,仿若江南烟雨后朦胧清澈的天光。
    他背脊笔直,挺拔如竹,每行一步间距都一模一样,好似特意精密计算过,却又不急不缓,衬着行动时叮当的环佩之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当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同样是温柔,比起如拂面春风的方弃羽,师尊沈知寒却不管如何和善,都改变不了冰肌雪魄的内里,显得更为出尘清肃一些。
    早已习惯将遇到的美人与自家师尊做对比的墨宁暗自勾了勾唇角。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师尊!
    水榭之中,装饰精致却不冗余,紫檀木恰到好处地衬托着主人的品味。
    檀香、桂香混杂着水上飘来的荷香,竟极为完美地相互衬托着,师徒二人一路赶来的风尘便被这浑然天成的香气涤荡一空。
    随着方弃羽不疾不徐的脚步进入水榭,便见摇动的纱幔一侧,一袅浅黄衣裙倚栏远望,水葱般的手指正捏着一枚青玉茶盏把玩。
    听到三人进来的脚步声,女子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云鬓,随即杏眼含笑,转过头来:哟,小寒寒,长这么大了。
    方弃羽与墨宁皆是一哂。
    对于这位前辈格外喜欢同师尊一样唤自己小名这件事,沈知寒早已放弃挣扎了。因此他毫无心理障碍地低头行了个弟子礼,恭敬道:留香前辈。
    黄衣女子款款起身,轻纱质地的广袖一扬,氤氲着桂花香气的灵风便将沈知寒扶起身来。
    留香生得极美,明眸善睐,身上却好似含着些书卷气。其人不似声音带着疏离,反而毫无高人架子,笑着抬手比划了一下。
    百年前初见,你还没我高,想不到如今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不愧是能蟾宫折桂之人。
    前辈过奖,沈知寒伸手将一直低头静听的墨宁揽过来,笑道:这是晚辈上月新收的弟子,名唤墨宁,往后还要劳烦您多加关照呢。
    小寒寒既然这么说了,我岂能拒绝?
    留香看着墨宁,双眸一亮,伸手将有些懵懂的少年拉了过去,笑得格外亲切欣喜:不错嘛,天灵根,生得好看,味道也好闻!我喜欢!
    留香本是就草木化身,受的是学宫万年熏陶,心思格外单纯。加上墨宁身负仙魄,本就会使万物亲近,自然被她宝贝似的抱进了怀中。
    却可怜了少年陡然撞入她香软怀抱,一时无措起来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从未有女子与他这般亲近。
    他第一反应便是望向沈知寒,却接收到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目光,只好老老实实地不动了,任由留香继续又亲又抱。
    沈知寒托腮看得有趣,待他终于笑着回过头,方弃羽刚好将茶为他斟入青玉盏,两根手指将其推将过来。
    看来知寒很喜欢这位徒弟。
    方弃羽眉眼温和,语气却很笃定。二人相识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好友收徒,想必定是各方面均合心意了。
    沈知寒笑而不答,却举杯格外仔细地品了一口:香满面、味如春,雪顶含翠,晨露烹之,弃羽当真风雅。
    方弃羽点头,嘴上却调笑起来: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沈道长这舌头。
    诶,这可折煞我了,沈知寒挑眉,眸中却漾开潋滟笑意,我这舌头,还不是被方先生养出来的?
    方弃羽连连摇头:沈道长这可是天生灵,当年初见若不是你品出了那杯茶,我也不会将道长错认成故交了。
    沈知寒将手中茶盏放下:说来也巧,当初不过一时好奇,谁曾想会与方先生结缘?当真是沈某荣幸
    靠在后面揉着墨宁脸颊的留香终于听不下去了,一张口便将二人之间的谈话打断:我说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随便聊聊天就打机锋?无不无聊?
    前前辈墨宁被她揉得有些吐字不清,却还是笔直地站着,坚持道,丝、丝尊是
    噗
    沈知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捂着肚子浑身颤得厉害。方弃羽也面露无奈之色,忙道:大人,知寒与爱徒赶路许久,还是让他们先去休息吧!
    好吧,好吧
    留香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墨宁还未脱稚气的面颊,妥协了。
    一得解放,墨宁立刻扑了过来,将通红的脸颊与耳尖都埋入师尊怀中。
    沈知寒笑吟吟地安抚了几句,便将小徒弟抱了起来,随即与二人告了辞。
    一直默默看着二人互动的方弃羽轻敲桌案,立时有两名青衣小童进来,将沈知寒引了出去。
    水榭之中寂静下来。
    留香抱着手臂,却是饶有兴致地审视起仍在品茗的方弃羽来。
    他坐得端正,一举一动淡定从容,面上笑意仿若春风拂柳,整个人是可以说没有一丝瑕疵。
    可留香就是能看出点不同来。
    她笑眯眯地屈指一弹,一道极为细小的气旋便在眨眼间飞出,在方弃羽毫无防备之时打翻了他手中的玉盏。
    可茶杯翻转,却无一丝茶水洒落。
    方弃羽有些怔愣地看着它落在自己腿上,却没有溅湿一点布料,面上笑意渐渐沉寂下来。
    茶都没了,你是在品空气么?
    留香挠挠下巴,缓步踱了过来,坐到了沈知寒方才落座之处。
    她装模作样地深呼吸一下,随即皱着鼻子叹道:确实该品品,啧啧,怎么有点酸?
    方弃羽终于整理起自己的怔愣神色,将玉杯捡起搁在一旁,又取新杯重斟了一盏,声音中却是显而易见的无奈。
    大人莫要取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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