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上有芜——魏阿央(13)
只见那男子年纪单从外表看来大概二十岁左右,眉心处是鲜艳的血红的梅花印,他眉眼极为精致,却是并不锋利,温润的宛若一块玉,只是一双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仿佛珠玉蒙了尘,白白浪费了这张好皮囊。
可是,他竟让我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他身穿大红喜服,发绑红色长带,我只要不是傻子也该知道他就是妇人口中的庄祖。
脑海里一丝残念闪过,我在片刻的恍惚中,再次死死得盯着眼前男子的脸,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庄无镜!他是庄无镜!
三百年前修真界的苍梧神话,只差一步,就彻底羽化登仙,近千年的修士之中唯一一个世间仙人。
我曾随着师傅侥幸见过他一面,那时他是众多修士眼中的焦点,他高高在上的站在众修士会晤的莲花峰上,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仿佛看着一群蝼蚁,唇未动,那一声声清冷的修道之法却是传遍三十七座峰。
无数修士拜服于他的脚下,像是世间百姓看待人间帝皇般看着这个随时可能会羽化成仙的仙人。
我挤在修士之中,远远地看着处在最高峰的庄无镜,他冷淡的扫视着他脚下的众人,那抹梅花印于他额间更加鲜艳,仿佛能灼伤人的眼。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
倒不是说庄无镜成仙成圣,世人再也看不到,而是庄无镜没有等来自己的天劫,最终道心破散,苍梧神话破灭。
所谓天劫,就是传说中快要成仙的人间仙人最后一道跨入天门的坎,成为天上仙人。
这天劫可能是情,可能是恨,也可能是只是幼年的一根糖葫芦,一双破草鞋。
对于已经到了那种地步的世间仙人来说,最后一道天劫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打小闹,倒也不足挂齿。
可是庄无镜却是等了五百年,一直都没等到他的天劫。
没有天劫,意味着上天没有承认他,他之前的所有努力,所承受的痛苦和劫难都付之一炬。
高高在上,视世间一切为无物的庄无镜也受不了这巨大打击,道心崩裂,双眼蒙尘,彻底疯疯癫癫,离开苍梧派,不知去向。
有人说他自我剖心而死,有人说他堕入魔道,也有小道消息说,庄家的后人把他接回了庄家,成为了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疯子。
如今看来,那些无名小道消息倒是靠谱些,这昔日苍梧神话庄无境不仅回到了庄家,还趁火打劫娶上了媳妇。
我想到这,轻笑一声,看来沦落到这般泥水田地的不仅是我,这庄无镜更是可悲可笑。
第22章 所谓洞房
哎哟哟,既然他都醒了,俺们庄祖也过来了,俺们就赶紧出去,莫要打扰他们新人的洞房了,哟呵呵呵...那妇人一见到庄无镜,赶忙跑到庄无镜身边,将扶着庄无镜的汉子和年轻女子推了出去,又装模作样的关上了房门。
烛光下,庄无镜墨发如瀑,一身大红艳丽长袍,此刻茫然站在那里,即使不做仙上之人,也是有仙人之姿。
可是尽管如此,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从神坛跌坐下来的又瞎又疯的凡夫俗子。
庄无镜的眼睛看不见,他伸出手,四处摸着,慢慢挪动了脚步,轻声道:娘子,你过来。
我冷笑道:庄无镜想不到你居然疯癫成这个样子,我是男子,你可知晓?
庄无镜一听到我声音,竟是准确地朝着我的方向,向我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在我惊讶他的敏锐听力时候,他伸出手猛地将我扑倒在床上。
抱到了。我抱到我娘子了。庄无镜抱着我,欢喜一笑。
我冷着脸,抬起尚是自由的手,用力地就当着他的头打了一巴掌,怒道:滚开!
他被我打得有些懵,我趁着他发愣之际,猛地一推,将他推下了床。
庄无镜吃痛地叫了一声,坐在地上,顺着我闹出的声响,他那双无神的眼神看着我,有些委屈道:娘子,你为何打我?
我怒道:谁是你娘子?世人成婚皆是男女,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说如何拜堂成亲,如何称夫称妻。当真神志不清,不可救药!
庄无镜道:他们说我非比常人,什么常理在我这里都可以是例外,比如,我知晓你是男子,我也可以与你成亲。
虽然这话是狗屁不通,但是我听他说话,不像个傻子,也算条理清晰,我心有疑虑,问道:你知道你以前在苍华派的事吗?
庄无镜点头道:自是知道的,他们告诉我,我在苍华是天上仙人,只不过了受了点小挫折,在这里休养生息,总有一天我还会重新成为仙人。
这么说,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都是他们告诉的。
他们告诉我,与我自己知道的有何区别。庄无镜也没及时从地上爬起来,倒是开始脱自己衣服。
我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庄无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然是与娘子洞房花烛。只要我将衣服脱个精光,再将娘子的衣服脱个精光,我们....
我实在听不下去,岂有此理,我站起身,抬起脚,就踹向他的胸膛,道:你给我住口!不知羞耻!
他被我一脚踹倒在地,揉着胸膛,喃喃:接下来怎么说来着,他们怎么教我的来着?
我犹自还不解气,还想再上去对他劈头盖脸的打上几拳,房门却是突然被人撞开。
那三个刚刚出去的男女竟是又闯了进来,其中那个为首的老妇人更是一把扑到了庄无镜身边,那架势仿佛什么天皇祖宗倒下去了,她哎哟哟叫个不停,扶着庄无镜,长吁短叹道:俺们庄祖受委屈了!都是俺们的错,哪里知道给庄祖带回了这么个不贤惠的胚子哦!俺们有错!俺们有错!
说到激动处,她竟是捶胸顿足。
而他身边木讷的老头和年轻女子也是连声紧张询问庄无镜,庄祖您哪里不舒服?庄祖您要是哪里疼,您一定要对我们说啊。
庄无镜却是一把拉住那个木讷老头,道:阿木,我都照着你的话来回答娘子的,她作何还要打我?是不是我还少说了什么?
我听闻他们对话,也就知道刚刚庄无镜状似清晰的诡辩,原来也是让人相教,看来真的是傻个彻底。
老妇人一手指着我,骂道:我刚刚就在外面窗户戳了小洞瞅着,当我见你第一次对我们庄祖哐哐两拳后,我还忍着,想着不能破坏你们的洞房花烛,没想到啊,你不仅哐哐打我们庄祖,你还抬脚踹他!你居然踹我们金枝玉叶的庄祖!这还没过日子,这要是过日子,我们庄祖晚上不被你打死啊!
我被她吵得头痛,冷声威胁道:你要是现在不把他带出去,我不仅踹他,我还杀了他!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哪家媳妇有你这样的,哎哟!我们庄家这是作孽了哟!老妇人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事,撕心裂肺的喊着。
我实在烦不胜烦,身体并未恢复,虽说吃了雪妖内丹,在慢慢恢复,可是我毕竟当时是被藤蔓浑身戳了穿,再加上我在雪峰山遭受的一连串变故,早已将这具躯体磨损的千疮百孔。
我若是回云亭派,林辰晰和木长风说了我所做之事,他们要是对我不利,我现下必然无法自保,不如.....就在这里养好身子。
就在我乱想之际,只觉身子一紧,我才反应过来,我竟是被那老妇人和那老头一齐用绳子绑了个紧,老妇人道:今晚,无论怎么样,你都得和我们庄祖圆了房。
我到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被在这些乡野村妇身上灾了个跟头,今时不同往日,我连一根绳子都挣脱不了,这样想着,我面色惨白,对着那三人怒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
老妇人插着腰,恶声恶气道:像俺们庄祖这样的神仙人物,哪怕你是天上嫦娥,只要他喜欢,俺们也得给他绑着来!
她说完就将绑得严严实实的我推在了床上,又道:你也是遇上了夜晚的庄祖,你要是碰上了白天的庄祖,有你好受的!
什么意思?夜晚的庄无镜和白天的庄无镜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明所以,正要去问,老妇人已经拉着庄无镜再那里窃窃私语了一番,庄无镜一脸严肃的点点头,那态度比上当年给众多修士讲解仙经更要认真。
我嗤笑一声,骂道:傻子!
你在说什么?年轻女子对我怒视,抬起手一副威胁态势。
我再次道:傻子!
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我了是吗?我一旦恢复修为,我要将这庄家所有人剁碎喂狗。
那女子怒睁双眼,一个巴掌就要轮下来,却又生生止住了,原因是庄无镜喊了一声住手!
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耳力却是极为灵敏。
庄无镜向我走过来,他摸索着,双手触上我的手臂道:不要打我娘子。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我娘子洞房了。
老妇人又次叹道:我们庄祖真是菩萨心肠啊!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在这世间遭受这么大劫难呢?
说到动情处,她抹了抹眼泪。我冷眼见这老妇人随意调换这两幅面孔,于我是凶神恶煞的鬼婆,于庄无镜是悲天悯人的普通老人。
老妇人擦擦眼泪,便又带着另外两人出去了,临走时还对我威胁一番,让我好好照顾他们庄祖。
呸!痴人说梦!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庄无镜,我被牢牢捆在大红的喜床上,若是这庄无镜疯性大发,真要对我做什么,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那三人说是出了门,指不定还躲在门外偷偷盯着里面。
我心思转动,算计着现下庄无镜是个傻子,我只要将他哄好,照着这庄家人对他唯命是从的态度,也不怕有人会来害我。
这般想着,我便放低了声音,温和道:庄无镜,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庄无镜却是不理我,只是坐在我旁边,有些无聊的玩着系着我大红绳子的结。
我又叫了几声庄无镜,他就像是一个白痴,不对,他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白痴,依旧无动于衷。
我努力平复的怒火又燃烧起来,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怒道:我叫你,你怎么不理会?
庄无镜这才反应过来般,揉着自己的腿,道:你明明叫的是庄无镜...我不叫庄无镜...
那我该叫你什么?我实在没有耐心和他说些有的没的,马上又道:你让那外面躲在窗子下面偷看的三个人给我马上离开。
庄无镜却是答非所问,重复道:我不叫庄无镜。
他其实脸上并未痴傻之态,相反,他的样貌始终与我当初在莲花峰相见并无二异,清淡如莲,就算说出如何离谱之话,也是一本正经,反倒是像在讲解什么经文义要。
就如此刻,他重复自己不叫庄无镜,仿若在纠正什么了不起的错误。
我眉头轻皱,不想与他这般没完没了纠缠下去,于是道:那我叫你什么?
他理所当然道:夫君。
什么?要不是我现在双手也被绑,我直接狠狠给上他几拳才觉解气。
我啐道:蠢货!
庄无镜却是道:他们都说你得唤我夫君,我唤你娘子。若是你不唤我的话,我也就不听你的话。
他说罢,竟是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你!我没想到一个傻子也能让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无论我怎么生气,现下我是对他没法。
我深呼一口气,再次温声问道:你可知夫君是什么意思?
庄无镜道:夫君就是夫君的意思。
我这才意识到我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他现下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叫了他夫君又如何,日后,等我恢复了,杀了他便是。
可是尽管如此,当我说出夫君。二字时,依旧只觉遭受大辱。
庄无镜猛地转回头,笑道:你既唤我夫君,便是我娘子,娘子的话,我都会听得。
他说罢,便摸索着去到门外,在外面朝着他们三人轻声说着什么,不一会,他又回到我身边,道:夫君将他们都弄走了。
我立刻迫不及待道:快点将我的绳子解开!
庄无镜却是没有动作,我又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唤你夫君你便听我的吗?
庄无镜思考什么,然后说:只是我们还需洞房。
我倒也没觉得如何惊慌,他是个连夫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这样的傻子,还想着洞房,他哪里知道洞房是什么?!我又何必惧他。
我诓他,既然想洞房,那便解开我的绳子,否则就没法洞房。我知道你不知何为洞房,所以你听我的,我来教你。
庄无镜却是轻轻一笑,然后道:娘子,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凑过身子,他靠近我的耳边轻轻缓缓地说了一些话。
一瞬间,我耳朵通红,马上撤回身子,怒骂道:/淫/魔/色/胚!!
第23章 不同
庄无镜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竟是振振有词道:你是我娘子,他们说了,晚上,我在床上想要对你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我被他这一席不要脸的话气得头晕目眩,咬牙骂道:庄无镜,你若是乱来,我真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一边试图挪动着身子,离他远些,一边在心里道:这个傻子傻到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却是...却是会这些不阴不阳之事,当真下流胚子,妄称修道之人,更是妄称苍华神话!难怪等不了天劫,难怪道心破碎,沦落到这种境地,实在是活该!
庄无镜已是伸出手,开始向着我胸膛探过来,他嘀咕道:我不叫庄无镜....
紧接着,我的外袍哗啦一下就被撕开,庄无镜探身压了上来,一只手已经开始顺着我的中衣往里探入。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一个傻子逼成这样,慌道:庄无镜,你给我住手!给我住手!
现下我被那些该死的东西绑得严实,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这傻子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双手不断地于我身上抚摸,就连...就连他的唇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触上我的脖子。
庄无镜的呼吸越来越沉,他的唇从我的脖子开始往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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