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迷弟遍布宇宙——边巡(17)
叶沧能够感觉到, 他周身的风看似凶猛, 实则还是软得跟棉花糖一样,不过这回表面功夫做得足够到位, 他也就放任了。
昂!
与风暴同时启奏的,是一声响亮的龙吟。
只见,一抹火一样热烈的颜色,从狂风最为肆虐的中心地带飞快向这边掠来。
红龙巨大的龙身在这片灰白单调的大地上异常显眼,他一路长翔,乘风破浪。双翼破开空气时,就连凶暴的狂风都要退避三舍。
砰!
不过眨眼之间,红龙便到了面前,他落到地上吐出了一口龙息。
叶沧望着对方遮天蔽日般庞大的身影,以及满目快要燃烧起来的红色,不由庆幸自己早来了一步。
不然等那群人族正面撞上来,估计不被某位暴君捏死,也要被吓得心脏停跳了。
这谁顶得住啊。
红龙低头凝视着青年,大约是没想到对方会来找他,他矜持中带着点雀跃地扇动了一下双翼。
叶沧望着被啪地拍出一个巨坑的大地,嘴角一抽,忍着没说话。
明明现在两个人之间,出于龙形和人形之间的差距,是叶沧在保持着仰视的姿态,可红龙却习惯性地低下头颅,后来干脆整个脑袋趴到了地上。
叶沧与那双猩红的眼瞳对视,微微定了定神,开口道:阿木星来了一批访客,是人族。
访客?红龙倏而眯起了眸子,竖瞳微微紧缩,到底是访客,还是入侵者?
他这么问着,却仿佛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
阿木星,这个荒凉到一无所有的星球,原本是红龙决计不会纳入眼中的存在,甚至仅仅在他面前提及一句,便是对这立于全星际顶端的暴君的挑衅。
只有最美妙的乐曲、最璀璨的珠宝,才有资格让他去听,去看。
然而,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原则,却因为面前之人的存在而悉数破灭。
如今,红龙俨然把阿木星当做了一生中最特别的领地他并不会像以往看中其他星球那样,粗暴又强势地去侵袭,去占领。
他将其视为一朵花,他愿意为了一个人收起尖牙和利爪,一同浇灌。最终的目的却不是采撷与掠夺,而是守望。
现在想来,这究竟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红龙才过分警惕,执着将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掐灭在摇篮里。
叶沧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红龙暴起的杀意,立马娴熟地开口顺毛。
我已经看过了,那些人族没有威胁力,应该不是冲着东、北星域之争而来的。我希望双方之间互不打扰,所以厄迦你最好暂时不要现身。
不然,处理起来绝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影响到束河那边的谈判就更麻烦了。
厄迦不屑地冷嗤一声,显然对那群人族很是看不上眼:怎么,你还真的沉迷那所谓的养老游戏了?
叶沧自然地接口,你天天跟着我照顾菜园不也挺高兴的?最近都不挑食了,前两顿又多吃了两筐番茄。他笑眯眯地抬眼,这样和和气气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厄迦一噎,还想说什么,却见叶沧突然脸色一变。
飞船快要进入可见视野了。在说完这句话后,叶沧便歉意地抬起手,轻轻按了按红龙的下颚,不好意思了。
!
逆鳞所在的地方被毫无防备地触碰。
即便如今那个火红的逆鳞被保护在其它鳞片之后,可那块地方仍旧是龙的禁区。
贸然触碰无异于拿着刀架在巨龙的脖子上,但凡有点求生欲的龙族必然会疯狂反噬。
然而,因为碰到这个地方的人是叶沧,红龙硬生生忍住被激起的本能,甚至做好了忍受不适乃至于疼痛的准备。
可最终,他迎来的不仅不是疼,反而是一种究极奇异的酸爽。
其酸爽度不亚于把一只猫扔进装满猫薄荷的天堂!因为劲道太过了,甚至到达了无法忍受的程度,红龙急促低吼一声,逃避似的整个迅速缩小。
等从极速调转的视角中回神时,红龙就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人形,同时被叶沧拖到了一块两人高的大石头后面。
你他怒瞪着对方,张了张口,气息仍旧不稳。
这手脚发软、脑袋发飘的状态,无疑让一人之下的暴君极其不习惯,甚至感到羞羞涩?羞耻?羞羞?
厄迦:羞恼!
然而,厄迦的话还没说完,叶沧便回头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沧当然不会跟对方解释,这是他某次偶然发现的新撸龙手法,这可是秘密武器,留着以后超好用。
厄迦在看见叶沧的手势后立即闭上了嘴,这是几乎深埋于灵魂中的顺从,像一只秒速待命的忠犬,简直不要太乖。
厄迦反应过来后:
TM好气!!!
前代和现代两任龙王,就跟做贼似的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一金一红两双眼睛紧盯着远处逐渐靠近的飞船,一人气定神闲,一人咬牙切齿。
真是新奇的体验。
再说那艘装载着人族的星际飞船,别的不说,单是它能够进入暴风区尽管只是边缘,也足以说明它独到优异的质量。
叶沧大概明白了罗桑在很久以前说过的人族是四大星域中科技最发达的这句话。
只见,飞船晃晃悠悠地在暴风中徘徊了一分多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地点,缓缓着陆了。
那块地方的风远不如中心地带凶,倒也勉强能够让人在里面呆着。不过被风刮过时,还是会产生不容忽视的刺痛。
飞船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人,无一不是把衣服包紧了全身,远远都可以听见他们的痛呼和抱怨,看来是真的不好受。
旁观的叶沧放飞思绪。
阿木星本就生存不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上赶着来这块气候最恶劣的地方难道是拍戏需要?
不是很懂这方面。
就在这时,叶沧不久前才看见的那个叫做奥西里的男人,从飞船打开的舱门中走了出来,跟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叶沧听见众人唤那位老人为克劳夫导演。
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自己跟刺人的空气隔离开的时候,这位导演却明明白白地露出双手、梗着脖子,中气十足地呵道
都给我把手脚露出来!一直到第十五场戏结束你们都要在这个环境下工作,现在就缩手缩脚的,之后要怎么保证效率!?
牢记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即将创造全星际最伟大的作品,我们在试图重现远古的神话,一部波澜壮阔的传奇史诗!
所有的拍摄场景都必须严格甄选,而你们脚下站的这块地方,就是制作组花费三个月,动用数千人力搜遍全星际资料库的结果!
在经过严格的比对和核实,阿木星的极东地域无疑完美符合史诗中的描述,简直就是千年前光景的完美重现。
作为一个严谨的、把艺术视为人生的导演,克劳夫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他宣讲般的话语无疑十分有用。
众人不管是真的受到了鼓舞的,还是明白了无法改变上位者决定的,在纠结了数秒后,都咬牙掏出了揣在衣服里的双手,取下了护着脑袋的帽子。
噼噼啪啪!
风拍打得一阵响,彻底暴露其中的众人,表情无一不是异常酸爽。
远处的叶沧感到十分钦佩,当然,如果他们不是在拍所谓的人王史诗,他一定会更真情实感。(心累.jpg)
在叶沧感慨的功夫里,剧组已经发挥出了高效的行动力。
之前克劳夫导演说的没错,阿木星荒凉的大地确实完美符合史诗原著,几乎不需要额外的加工。于是在搭建好摄像机和取景器等后,克劳夫便招呼主演和群演火速到位。
奥西里,站到你应该站的地方去,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入戏,准备好。
头发花白的老人抬指的动作格外有力,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近几年星际内声名鹊起的巨星而显露出半点迁就。
因为当老人举起手中的记场牌时,他便已将灵魂献给了众神,成了这部史诗的殉道者,那位传说之王最虔诚的信徒!
第一场,开演
第22章
古老的史诗, 它的第一篇记述着这样一段故事
[一只鹰,穿过薄薄的雾霭, 飞掠荒芜的大地]
[它最终落到了一座雪白的神庙,在众神的雕像前伏下羽翼]
[这诸神留在人间的使者,前来传达众生的哀苦]
人类难以在大地上生存。
他们辛勤建造的居所,在兽群的踩踏中化为乌有。
他们播下的作物无法生长,终日赤脚走在贫瘠的荒原上。
他们在变换的雷雨中仓皇失措, 甚至点不亮一簇火光
饥饿,寒冷, 疾病,死亡, 流离失所
名为人的种族,在大地上熬过了无数个交替的日夜, 却始终看不见前路的明光。
他们日益绝望,不得不用仅剩的勇气向众神的使者请愿,乞求它带去他们的声音。
这残酷的境遇终于得到了一位神明的垂眸。
神问他的使者:那么, 他们想要得到怎样的帮助?是丰收,温暖, 健康,安稳, 财富?
不。伏在地上的雄鹰展开羽翼, 他们渴求一个领袖。
一个能够带领他们得到丰收、温暖、健康、安稳、财富的
人之王。
*
人之王, 吗
奥西里阖了阖眼,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个被翻阅了无数次的剧本, 或者说那部史诗的原文。
这被后世标记为[鹰]的部分,是《人王史诗》的第一篇章,被刻在第一块泥板上。
这块泥板不仅是保存最好的一块,也是破译最全的一块。基本上目前星际普遍认可的翻译版本,已经跟原文八九不离十了。
可奥西里要饰演的并非这一部分,而是再往后的第二篇[众神之子]。
即是记述了,传说之王的降生。
这一部分原文的破译进度甚至不到50%,内容基本靠蒙。
而现在,整个剧组都在试图凭借这连他们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重现数千年前的故事。
只见阿木星荒凉的大地上,数千群演各自换好了戏服,待机的待机,站位的站位。
他们如今身上穿的全部都是一种极其粗糙的麻衣,原本其实只打算用草藤,后来为了感官体验,才勉强改了改。
宽大的衣摆随着阿木星呼啸的风猎猎作响,众人暴露在外的皮肤隐隐刺痛,泛起了红。
可他们不能够痛呼,不能够退缩半步。
因为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人,即将迎来他们的救赎、天赐的领袖。他们在漫长煎熬中乞求的神迹,今日终将被神明兑现!
入戏就在一瞬之间。
克劳夫导演极近严苛地切着机器,把每一个人的神情纳入镜头。他布满皱纹的手用力攥紧,终于,等来了人王饰演者的出场。
这大场面做得不错啊。
比起剧组从导演到临时工的紧张激动,在大石块后面旁观的叶沧倒真像在隔着屏幕追剧似的,气定神闲。
他欣赏着远处上演的画面,感慨这位奥西里不愧是星际最有名的巨星,瞧瞧这气场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得从远处走到群演面前,却硬生生走出了星光大道的感觉。
至于这演的内容艺术创作,艺术创作!不要太计较。
哼。
耳边蓦地传来了一声冷哼,叶沧回头才发现厄迦离得他极近,一双猩红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他。
叶沧这才想起是身边还有一只大猫需要安抚:厄迦,如果你觉得无趣就先回去吧记得动静小点,我忙完了就跟上。
然而,厄迦破天荒地没有回应,他遥遥睨了远处的人族一眼,蓦地冷笑一声,抬起了手。
等等,你想干什么?叶沧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随后立即压低,有些头疼地拦住了红龙的动作。
他太熟悉厄迦了,那起手的征兆要是落下,威力不会亚于回归本体的巨龙拍下一爪子地动山摇妥妥的。
厄迦眯起眸子,答得理直气壮:他们很碍眼。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叶沧表现得一直很正常,可红龙就是冥冥之中感到了不安,仿佛什么东西即将超出掌控。
这感觉好比巨龙守护的巢穴闯入了一个窃贼,这个窃贼像苍蝇一样一直在眼前晃荡,觊觎着他守护的宝藏。
素来肆无忌惮的红龙为此异常暴躁,现在终于彻底无法抑制,火山爆发一样的力量极需宣泄!
不过
厄迦望着叶沧微微拧起的眉头,忽而轻笑一声,凑近:要阻止我也可以,你做得到的吧,我的王。
每日挑(作)衅(死)
叶沧能够感觉到红龙被自己握住的手在微微发力,即将挣脱他的桎梏,他想也不想扣得更紧了。
两任龙王默契地较上了劲。
介于他们现在掩藏在石头后面,所以活动的空间其实很小。
远处还能够隐约听见人类活动的呼喝,不过现在他们谁都没工夫在意。随着交握的双手彼此使劲,根根指骨绷紧,一圈又一圈无形的力量在风中扩散。
但凡有一人往这边靠近一点,就会发现以那块石头为中心,周围的风已经全部疯魔起来。像有两方操控着它们在碰撞博弈,激烈得几乎快要擦出火光。
这种较量方式从古至今由来已久,很朴实却很管用,人们一般将其称为
扳手腕。
*
在红与黄金的巨龙进行每日一次的玩闹时,距离大石块不远的人族们,此刻的拍摄进程却并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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